温太后本一直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处,直到亲眼看见清河王倒在她眼前,温太后淡漠的眸子里才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缓缓走下高台,来到温老太爷身边。
看见他一直气度高华的妹妹,温老太爷才算从失神的状态抽离出来,此刻手里的长刀仿佛千斤巨担,让他再也无法支撑着拿起。
“哐啷“一声,是精铁与地面相击发出的碰撞之声。
温老太爷面色恍惚地看着他的妹妹,嘴唇翕动,露出一个难看悲痛至极的表情来!
“大妹,修筠他死了。”
温太后也只沉着一张脸,作为妹妹,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多么宝贝修筠这个儿子的。
只可惜当初她能体会到他的一颗慈父之心,如今自己也没了儿子,也就不能指望她能原谅安国公府的所作所为了。
“兄长,你可曾想过,今日我也没了个儿子。陛下,那可是我唯一的孩儿啊!”
温家想一直做个权倾朝野的外姓她并不反对,甚至他们想推承乾上位她暗地里也是支持的,只是她从未想过要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换来娘家的权势富贵。
今日之后,朝野之上,更不可能容忍一个残害帝王的安国公府存在。
她不愿,可也无法阻止众臣对温家的攻伐。
温老太爷眼见她眼里浓浓的失望,才猛然惊觉,造成今日的局面也和他们安国公府脱不了干系,自己当下只想到修筠的死,却没想过今日之后安国公府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最后,在这偌大的广场之上,只剩下温氏的俩兄妹。
至于今夜雍城各处,想必是不会太过安静的。
清河王的余党,以及那些今日目睹这场宫廷政变的大臣们都在好奇着明日又会发生些什么。
第二日,皇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在几日之前已经交给了温太后一旨诏书,上面写着,要将皇位传给二皇子贺霄。
消息一出,大臣们虽怀疑这人选恐怕是温太后选定的,因为陛下死得那般仓促,恐怕是还未来得及想过此事的。
只不过如今的局面他们也是知晓的,由二皇子来继任大位恐怕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最后也并无人反对。
一直到了贺正的棺椁正式出殡,二皇子登基的日子才算是正式定下来。
只不过在这之前,却是发生另一件震惊朝野之事。
本该在此时为皇帝驾崩,新皇登基而忙碌的左丞相,却向太后提出了致仕的请求,想要辞官归隐。
不论满朝文武,就连祁涟也对左丞相的这番举动疑惑不已。
左脉之曾在她面前说过,若说这辈子他父亲有什么辜负的人,那定是他母亲,因为左丞相将自己所有的抱负都寄托在了天下百姓之上,却独独辜负了那个女人。
眼看着二皇子即将登基,左府又在此次计划背后出了不小的力,待到二皇子即位,左丞相保准依旧能稳坐丞相之位,左府的权势将更盛从前。
叫人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要急流勇退,抛弃手中的大把权势。
温太后一直将左丞相辞官的折子搁置,却不想过了几日,左丞相亲自去宫内请见了温太后,出宫后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人通知,太后已经准了左光霁辞官的请求,待到二皇子登基大典举行之后,就正式地卸任丞相一职。
……
这日一大早,祁涟就起来了。
因这日是左光霁致仕后的第一日,前几日公主府就开始整理行囊,左光霁致仕之后就准备带着令惠公主回左氏的柳西老家去了。
今日就准备离家,她虽怀着身孕,但身为儿媳,自应当去送行的。
可不想到左老夫人的院子时,老太太正同令惠公主俩婆媳在房内抹着眼泪呢!
虽左丞相突然辞官,左府以后便不同如今一般风光,但祁涟觉得便是左脉之同当今皇上的关系,以后的日子也就还未到要哭天抹泪的程度呢!
一旁左脉之也是神色复杂,因他也一同帮着处理左丞相的离家适宜,今日是早早地就来了正屋。
这会儿看祁涟神色茫然,便走了几步过来拉了祁涟的手,将她往院子外面带。
两人走出了院子,祁涟才轻推了他手臂一下,“你拉我作甚?祖母和嫡母为何那般伤心,不管如何,我这媳妇儿的眼见长辈落泪,不上前安慰一下算什么。”
左脉之幽幽叹了口气,“只怕你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让她们好好静静吧!”
祁涟这才惊觉,左脉之今日仿佛也比往日更深沉了一些,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须臾之后,他才回答道,“父亲不回柳西了。”
“不回柳西了……”,祁涟重复一句,继而又看向他,”那这不是好事儿吗?祖母年纪大了,舟车劳顿也不方便,公爹如今能好好在祖母面前孝顺,祖母定是开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