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在雍城之时,祁向珊也是同施家姐妹见过几面的,可不过也是点头之交。今日突然对她们这样热情,话一出口,众人就知道今日这清河郡主好似就是来同她们找茬儿的。
不过此时她脸上的笑容纯真可爱,懵懂似孩童,这样毫无遮掩地说出,险些让人真的以为她说这话是无心之举呢!
施湘雯却只觉得难堪。
嘴唇一下便白了,不过她怎么也算是国公府家得嫡女,心里自有自己的傲气在,就算自己此刻心里难受,断然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让亲者痛仇者快。
“郡主客气了,不过是一些小毛病罢了,早已养好了。皇上虽已下了旨,可大婚还未举行,湘雯如今还当不得您的一声王妃。”
祁向珊又捂嘴笑说,继续朝施湘雯心窝子上扎,“听闻三皇子同施家的几位姨母自小便一起长大,感情定然十分好吧!想来三皇子定然是十分喜欢您这位姨母,要不然的话德妃娘娘怎么会请皇上同你们赐婚呢!”
她小嘴叭叭叭直似个闭不了嘴的野鸭,听得施玉瑶只想拿了针线冲上去。
又听温元灵在一旁突然“哦”了一声,还十分做作地拿帕子掩了嘴,众人下意识地朝她看去。
就见她一脸十分抱歉的模样,可嘴里吐出的话可就没让人觉得她心里有多少歉意。
“方才路过乐游春的画舫之时,我好像看见三皇子正在同红袖招的怜月娘子在一起呢!不知道娘子知不知道。”话毕她就用那双饱含歉意的眸子看着施湘雯,其间还夹杂着几分同情和怜悯,“不过想来三皇子是男子,总难免逢场作戏,他心底里最重要的定然还是娘子。”
她同祁向珊一唱一和,简直像在演双簧。
施玉瑶这段日子本以为自己养气功夫已经做得极好了,可听见她们两人的话还是没法压抑住胸腔里翻腾的那股怒意。
裙子一撩,就想从她们的画舫翻到对面去。她历来是不喜欢同别人耍什么嘴皮子功夫的,有种同她施六娘子真刀真qiang地干上一场,看谁能赢得过谁。
可还没等她行动,周遭之人都被不远处的一阵骚乱吸引了目光。
一艘画舫之上有人好似被扔了下来,“噗通”一声落入了曲江之中。
立刻便有人嚷道。
“有人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
听见有人落水,围观众人自然都向那处看去。曲江可不是什么小溪流,因为承担着雍城水运的重要作用,每年官府都会派人清理河道。
曲江虽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可水面之下的暗流却也不少,若是不慎跌入水中,丢了性命是常有的事。
不过今日元宵节,官府定然是派了善泅水的人在江岸边巡逻。
祁涟看了看闹腾的江面,又看了看那人掉下的那条画舫,那画舫的顶上正好几个大字清晰可见——乐游春。
正是方才温元灵她们提到的那个地方。
祁涟方才便注意到了这艘画舫,在整个曲江之上,这艘是最大也是最精美的,足有三层。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怒意生
画舫四面窗栏雕花,船舷四周有游廊相连,供人凭栏远眺。楼船边沿挂着密密麻麻的琉璃灯笼,将整艘船映衬地仿佛天上银河里的仙人座驾一般。
祁涟还从未见过这样豪奢的画舫呢!
正看着乐游春的画舫出神,突然祁涟视线中那画舫上的一处雕花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月白色绣暗银云纹大袖,头上半插着一支白玉莲花簪的俊美无俦的男子。迎面吹来的江风将他身上的衣袍吹得卷起,乌黑的发丝也在空中飞舞。
是左脉之。
只见他的眸子淡漠地扫了一眼那落水之人,眼睛里不带丝毫感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佛陀俯视着芸芸众生,他是生是死都与他毫无干系。
不,那眼神或许要再淡漠一些,对那落水之人生命的漠视和轻蔑,就像谈笑间可夺人死生的仙者。祁涟忽然想起来,方才她的视线里只是一晃而过,可那落水之人好似便是自左脉之出来的那处阁楼之中飞出来的。
许是祁涟的目光太过热烈,又也许是他太过敏锐,左脉之很快便感受到了旁人的注视,就见他目光扫过那落水之人后,视线就移到了祁涟这儿。
发现盯着他的正是方才心里想着的小娘子,刹那间眼眸里便如春水消融,春林初盛,一片枯寂的冰原就变成了遍地春花,温柔极了。
祁涟却好似被他那眼神给烫到了似的,一下子就收回了视线,她眼神飘忽竟不知道要放到何处。脸上忽然就有些燥热起来。
却说左脉之,自他同三皇子从北边归来以后,隔三差五地便会接到雍城里各处公子们聚会的邀约。以往因着他南烛公子的名号,这些公子们就喜欢邀请他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