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皇后何尝不知,那日晋安说了那么多荒唐话却毫无反省之意,甚至当真跑去赵太后那儿要治靖远侯府的罪。
“你也莫要担心晋安闹什么幺蛾子,朕这两日便将人接到宫中,让教习嬷嬷好好教一教她什么是规矩。”宣正帝说道,“她这些年来,当真是被宠坏了。她再这般胡搅蛮缠下去,只怕皇室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弃了。”
钱皇后轻叹着调笑道:“那陛下可得挨得住母后的求情才是。”她往日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好好调.教晋安,可惜每回她稍一严厉一些,晋安便受不了跑去赵太后那儿告状,赵太后心疼她便拿着长辈的身份来压钱皇后,最终对晋安的教养便也不了了之。
宣正帝见钱皇后渐渐放松下来,便也浅笑起来:“朕可不像梓童这般心软,晋安若是一日不能出师,那她便一日别想见到母后。”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坚定,此一回他定要将晋安的性子掰回来。
钱皇后看着宣正帝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禁莞尔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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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福殿中赵太后听着孙正亲自前来传达的旨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孙正不禁有些意外。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晋安闻令跳了起来:“便是皇嫂不能亲自处置宫务,按礼不该是由母后打理宫务吗?”
孙正谦卑谨慎道:“此事陛下自有思量,奴只是传达陛下的旨意。”
晋安却似记恨着那日孙正把她强行带出大殿之事,她对着孙正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而对着赵太后道:“母后,这事儿你可得好好去问问皇兄,怎能这般不顾礼法?他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打母后的脸吗?”
赵太后有些为难,她虽然也想掌管宫印,可她自先帝那会儿便不曾真正掌理过宫务,而今身为太后,她虽也想拿着宫印逞逞威风,但她也怕做错了什么,惹恼宣正帝。
“晋安,不可胡说。”她制止道。
孙正轻笑着低眉垂首对高位上的赵太后与晋安道:“太后娘娘,长公主,陛下还有一道旨意,晋安长公主行事不端、举止无状,即日起,长公主暂居登春阁,由宫中教养嬷嬷教授礼仪。”
赵太后闻言不禁愣住了:“这……”她自是舍不得晋安受什么苦。从前钱皇后教养晋安,她尚能插嘴,可今日是宣正帝下的旨意,她便须得思量再三了。
“我不。”晋安立刻反驳道,“我要去见皇兄,我才不要去登春阁,我要回公主府。”
“长公主,陛下道,长公主什么时候学会了规矩,便什么时候回公主府。此事无回旋之余地。”孙正谦恭说道,“还请长公主莫要为难奴等。”
晋安怒瞪了一眼孙正,一言不发提起裙摆便想要跑去找宣正帝。
孙正朝着底下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马拦住了晋安。
“长公主莫急,奴会亲自送你往登春阁去。”他神色依旧是谦顺真悫。
可在晋安看来,孙正不过是狗仗人势,她恨恨看了他一眼,求救似的看向赵太后。
赵太后嗫嚅了半天:“晋安,你便听你皇兄的,再学一学规矩。”
第39章
钱云带着钱国公府的私兵护送着嫣嫣同谢洵行进在前往新野郡棘阳县的官道上, 他们夜间不曾修整,按着路程,他们夜间一路赶去, 恰巧明日棘阳县城门开时,便是他们抵达之时。
夜幕沉沉,似是一张巨网压迫而来。
嫣嫣心不在焉倚靠在车壁上,有些困倦,但她眼皮直跳,不由地便有些心神不宁。
车马行进得极快,两旁跟随着呼啸的风, 车帘被卷得飞扬四起。
嫣嫣揉了揉眼睛, 透过马车的车窗, 她好似看见银光一闪,还未及多想,车马便被迫停了下来。
两旁树木森森, 在漆黑的夜色中,数不清的刺客从中窜出,马车外霎时便杀成了一片。
钱云脸色深沉地排布着他带来的私兵, 他看着跟在嫣嫣马车后边吕瑶的马车, 眼底尽是担忧。只是他此次的职责便是护送谢洵与嫣嫣归齐, 他不能叫这两人在他手上有任何闪失。他令几人前去护住吕瑶,自己则紧紧护在谢洵周围。
马车便像是一个靶子, 刺客前赴后继地冲上前来。
嫣嫣心中的血液好似热了起来, 她紧握着弯弓, 步伐坚定地出了马车。她忽而想起十岁时的傅珋嫣, 她虽有同傅玉姿置气的意思,可入军中为女将亦是她心之所向。
钱云皱着眉, 语气之中微微带着不耐:“此处危险,郡主怎么出来了?”
谢洵控着马匹在他身旁:“无妨,嫣嫣有自保之力。况且,本王便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