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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密室有一道通向凌馥月明苑的密道,而那密道就在凌馥房中。
浓烟通过密道窜向凌馥的卧室,弄得凌馥少有的一副狼狈模样。她霎时反应过来,密室出事了。
桃娘想带人去密室取回重要的信笺,奈何火势太大,整个祠堂从内而外、由地面至地下,都烧了起来。若不是通往凌馥房中的密道并无易燃之物,又有石板挡着,恐怕这火还能烧到月明苑中。
望着烧红了半边天的祠堂,桃娘不由唏嘘,谁能想到往日跋扈无礼的嫣嫣能这么狠得下心。
凌馥赌咒骂道:“我真该杀了这个小畜生。”哪怕她只在嫣嫣出生和四岁时见过她两次,可这些年来,嫣嫣的一举一动皆在她掌控之中。
只是不成想,棋子脱离了她的掌控,甚至还回过身来反咬她一口。
桃娘轻声问:“夫人,密室已毁,我们往后该当如何?”她心中有些忐忑。
凌馥眸光幽幽:“这一间毁了还会有第二间。我们皆是大齐的子民,自当为陛下效力。”她和傅远章可以绝对相信祯明帝,可底下的人却不见得会如此,她需要一间密室,让与他们一条船上的人安心。
周遭的下人闻言,纷纷以军中之姿跪地纷纷唱喏。
凌馥冷冷道:“去同管家说,叫底下的人不必费力救火了。她既然想死,我们也不必拦着。她既然想死无全尸,那便成全她。”
桃娘应声离开了月明苑,心中止不住骂着嫣嫣,便是死也不让人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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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报未至,可靖远侯府的大火已惊动了不少人。
谢洵不管不顾,趁乱闯进了侯府,直奔关押着嫣嫣的祠堂。思央没有阻止他,而是紧跟在谢洵身后。
他看到靖远侯府的下人手中皆提着水,可却并没有浇灭火势的意思,一个个冷眼看着被烧起来的地方。
谢洵抢过其中一人的水桶便往自己身上浇,他冲进了大火之中。那人刚想喊叫便被思央从后面打晕在地。
嫣嫣被烟熏倒在地上,她微张着嘴巴,难以呼吸。就在神识将要渐渐离她而去时,她好似看到了披着火光而来谢洵。
兄长。嫣嫣嘴巴微微动了动,在心中默默唤着。
“别怕,我带你走。”谢洵看到倒在地上的嫣嫣,一瞬间便像是被狠狠掐住了脖子,他不禁有些哽咽,“嫣嫣,兄长带你回家。”
他将浸透的帕子覆在嫣嫣口鼻上,轻而易举将人抱在怀中,看着无意识靠近他的嫣嫣,谢洵不禁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在房屋将倾之际,他小心细致地护着嫣嫣离开了傅家的祠堂。
就在他们出来之后,祠堂轰然坍圮。谢洵看了嫣嫣一眼,如在看举世之珍宝。
“公子。”思央上前接应,想要接过嫣嫣,却被谢洵错开了,“公子的背……”
思央看着谢洵被火燎了一片衣物的后背,满是担忧。
谢洵不在意道:“无妨。”他不曾松开抱着嫣嫣的手。
思央查看了嫣嫣的脉象,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给嫣嫣喂下了清肺除烟毒的凝露。
两人趁乱带着嫣嫣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谢洵冷凝着一张脸回眸再看了一眼靖远侯府,远远地看到了陆珩一身喜服慌张而来,他想要冲进火中却被身后的副将死死拦下。
他不禁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无德无能,怎堪与嫣嫣相配?”
思央一愣,看向被拦着便只在原地斥责周遭下人的陆珩,才反应过来,谢洵这是瞧不上陆珩。
他们趁着夜色,通过被查封的内城庄子的密道,离开了内城。因靖远侯府大火,不论是两府的私兵还是城防军的人,对谢洵的围追堵截也弱了大半。
在此态势之下,由外城再出洛京城门,于谢洵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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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现出点点曦光,嫣嫣从谢洵怀中醒来,她同谢洵同乘一骑。谢洵双臂揽着她,未叫她有任何危险。
她看着四周,目光触及之所,是幽幽山林之间,春色渐显,两侧花草亦是逐渐泛起了绿色。
嫣嫣不禁咳嗽了起来,谢洵控着缰绳停了下来:“可是哪儿不舒服?”
她懵懵地看着谢洵,她以为谢洵来接她回家是她临死前的梦,却不曾想这是真的。
嫣嫣睖睁出神,她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谢洵见状恓惶紧张地翻身下马,将嫣嫣抱了下来。
“思央,你过来。”谢洵忙将思央唤来,他以为是嫣嫣在火中时还受了什么伤。
嫣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着脑袋,她扯着谢洵的衣袖,一不小心便扯到了谢洵后背的烧伤,他疼得眉眼打结,却不敢在嫣嫣面前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