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之婚仪忽然叫有些人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帝后未曾考虑过他们所设想的两种可能,或许帝后想立的是皇太女。
礼部的官员听闻此言也只是暗暗后撤了几步,这场婚事虽是礼部从头负责到尾,可实际上,却是谢静熹与桓潮生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管规制定下的。
且不管他们此刻心中是如何想的。谢洵满心满眼皆是娶到心上之人的喜悦。
待礼毕宴席散,两人才得以安生坐在殿中的榻上,喜榻之上挂着百子千孙帐,铺着各种吉祥寓意的锦被。
桓嫣有气无力的依靠在床沿,像是被去了半条命。
“我本以为一切有礼部与宫人,无需我做什么,却还是没想到成婚竟是这般繁琐劳累。”
谢洵有些心疼将她扶起,轻声问道:“是这钗环袆衣太重,你穿戴了一整日,又要行礼,嫣嫣受累了。”
桓嫣声色有些不自然道:“其实,也还好。”
他抬手一边拆着她头上的发髻,一边令人准备盥洗的水。
“嫣嫣,往后你我便是夫妻了。”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心上人。
她眸子亦是亮盈盈的,眸中掩着一丝难叫人察觉的羞涩。
“两心一体,前路同归。”
谢洵闻言心中微热,他一点点凑近她容色姝丽的面颊。
门外宫人轻扣门扉,桓嫣下意识偏过脑袋,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唇角面容,勉力维持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她气息微滞,面色绯红。
屋中燃着的龙凤喜烛闪烁着暖黄的光,在一片红色的映衬中,愈发熏人心魄。
谢洵似有些耳红面热,只是完美隐藏在了烛火的光中,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微抿着唇一时有些语塞。
他干巴巴地令宫人进来伺候。
宫人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桓嫣坐在梳妆台前,青丝密密披散在肩上,她望着窗外团圆的月,心中虽有些纷乱,可心底却是安定的。
谢洵一身寝衣再进屋时便见到桓嫣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模样。
他上前将她环在怀中,轻声在她耳畔问道:“在想什么?”
桓嫣将脑袋靠在他颈上,清清浅浅道:“在想好多年前,在想你我初识时……”
“为何想起那些?”
桓嫣从他怀中探起身,回身与他相对。
“我初到此间,原想着挣扎不过,便就那般认了。”
“遇到你,我知道我可以不认那些,我可以争一争活下去的路。”
“我到底是争出了一条活路。哪怕这条路初时荆棘丛生艰难坎坷,可后来走着走着终成康庄大道。”
桓嫣轻轻抵了抵他的额。
“谢元石,这条路往后我们就要一起走了。”
谢洵心底灼灼发烫,他一手揽过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他轻而易举便将人抱了起来,桓嫣攥着他寝衣的衣襟。
不知为何,桓嫣有些紧张,她望着谢洵。望着他将她轻轻掷在锦被铺叠的榻上,她目光潋着莹莹的光。
床榻便小案上三足小金炉中燃着袅袅的香,似是花果的香,又像是草木的香,浅浅地萦绕着,可谢洵却觉得远不如在桓嫣颈间淡淡的幽香,沁人心魂。
“嫣嫣。我的——”他喃喃低语着,看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他,“夫人。娘子。”
“我的嫣嫣。”
谢洵幽黑的瞳轻颤着,带着几分急切却又克制着,忐忑却又期待的目光与桓嫣的视线胶着着,难舍难分。
桓嫣扬了扬下巴,软糯的唇与他的唇相撞。他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所有的克制顷刻间土崩瓦加。
他一手扯过一旁的鸳鸯戏水、龙凤交颈的金丝软被。
桓嫣气息不觉有些急促,她没由来地紧张着,她只听见他在她耳侧用着极尽蛊惑的声音告诉她:“别怕。”
她只是被他拉入了重重幻海,道道深浪将她的意识抛起又落下。
怕?她怕什么?
桓嫣环着他的脖子,她什么也不怕的。
她告诉他:“谢元石,我们来日方长。”
谢洵目光轻顿,眸中的幽深的黑像是要将她吞没。他沉默着,虽未曾用言语给她答复,但他额角滴落的滚烫的汗水便是他的答案。
她依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青丝相缠。
结发为夫妻。
后来建武十年,北周皇帝陆珩旧疾复发,北周内乱,南楚借机北上,辅国公主一杆长枪定乾坤。
是年,山河一统,天下大定。
建武帝后下旨册立桓圣嘉为皇太女,临朝监国,辅国公主携柔仪宫女官临朝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