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次障月与那刀客的兵刃上没有淬毒。但是他左胸膛的刀伤依旧凶险, 寻常人的心脏便是长在此处, 障月通晓医术, 知晓伤人哪处可致命。
谢洵高出桓嫣许多,高大的身量倚在小姑娘身上瞧上去有些委屈:“我着了软甲, 中刀时软甲卸了不少力,刀扎得不算深。而且嫣嫣你知晓我的秘密。这算不得致命的伤。”
桓嫣闻言眼眶红红瞪了他一眼,可他唇色泛白,脸上亦没有一丝血色,他伤口处的血已然止住,可状态依旧算不得好。虽然他说得轻巧,可实际上却也是凶险重重。
谢洵的心脏虽然偏在了右侧,可到底受伤的地方是与心脏离得极近的地方,谁又能确定这伤不是致命的?
谯環在一旁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二人似是旁人谁也不能插足的相处,霎时明智地收住了就要出口的话。
他看着桓嫣轻手轻脚地为谢洵止血包扎,拿下障月的桓家军亦是简单粗糙地为其做了简单的包扎。
桓嫣为他包扎的手轻颤着,谢洵左胸膛的伤凶险,后背被那刀客所伤之处亦是在打斗中撕裂得更深了。
“少主,那僧人虽上了药,但不知能不能活。”
桓嫣抿了抿唇,她方才想起还有一个障月。在场的人中,除却她与谢洵,旁人皆未见过陆珩,便也不知这僧人同北周那鼎鼎有名的镇北王生得那般相像。
“不论死活,将人带回邓县。”桓嫣冷声说道,“将人好好看住了,是活人也好、死尸也罢,若有何闪失,吾定唯尔等是问。”
“少主且放心,若是连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都看不住,那我等只好引颈就戮了。”
桓嫣却没有应声,一个同陆珩生着那般相似一张脸的人,一个搅和在周齐两国之间的出家人,一个背后似有一张密网的北周人。此刻虽为谯環的人重伤,为桓家军所擒,但桓嫣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桓嫣看向闭着眼眸倚靠在她肩上强撑着的谢洵,她心中愈发担忧了,此地离邓县尚还有一段距离,她此来都是骑马,但谢洵此刻骑不得马。
“桓姑娘,不若将郡王爷移至本将军的马车,如何?”
桓嫣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谯環,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有劳谯将军了。”
谯環连声道:“无妨。”
“不知谯将军可是要同我等回邓县?”桓嫣问道,她凝眉看着谯環。
谯環眉角微挑道:“我知晓邓县近来有战事,桓大将军与桓姑娘忙于军务,想来也无空闲招待我。今日我出现在此本就是应郡王爷所托,如今虽算不得圆满,但好在事情已了,我便不打扰桓姑娘与郡王爷了。”
他令人将他那华盖马车牵引而来,随后便带人离开了此地。
桓嫣看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转身望着已有些迷迷糊糊的谢洵,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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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坎坷,谯環的马车虽是为了行驶这样的山路上而造出来的,比寻常马车平稳许多,但是行驶途中依旧摇晃不定。
谢洵眉眼紧紧拧在一起,他紧闭着牙关隐忍着喉间溢出的含着痛苦的呻.吟。
桓嫣紧张的看着额间不断冒着冷汗的谢洵,内服外用的药都已给他用过,只是都不能减轻他此刻的疼痛。
她盈盈的红唇翕动着:“兄长在见到障月的脸时,是不是也被惊到了?”她似是在询问,却只是想借此转移谢洵的注意力。
谢洵道:“是啊!我便是见到了他那张脸,震惊之下才叫他伤了。否则,以兄长我的武学能让那和尚得手?”
他的手紧紧握着桓嫣的手:“嫣嫣可有被吓到?”
他想起了在北周时,桓嫣对陆珩几近决绝的抵触。在陆珩与靖远侯府五姑娘大婚之前,靖远侯府祠堂的大把大火。
谢洵睁开眼眸,许是因为疼痛他似是星子的眸中带着一团水雾。
桓嫣低着脑袋看进他的眸中,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错愕。那一瞬间,我好像知道了一些曾一直困扰我的事。待兄长伤好了,我便告诉兄长。”
谢洵一愣,嘴角扯着笑问道:“为何不现在告诉我?”
桓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轻叹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桓嫣束起的头发:“嫣嫣莫怕,我不会有事。”
桓嫣眼鼻一阵酸涩,她故意板着脸:“待兄长伤好了,我还要同兄长算一算此次你孤身犯险的账。”
谢洵失笑:“到时候任凭嫣嫣处置。”
他唇角干涩泛白,桓嫣见状从腰间取下水囊,给他喂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