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谢洵低斥,“嫣嫣不懂,公主难道也不懂吗?温家为桓家军送上粮草、赠上饷银,便足够将桓家军与郡王府绑在一起。不需要再加一段姻亲锦上添花。”
“从前嫣嫣在洛京时,身上便绑了一桩婚约,我不希望她在庐江亦是这般。我希望她能自在。”谢洵低沉着声音幽幽说着。
谢静熹看了他良久:“我不曾想到,对着这男女之情,竟是你看得更重些。”
谢洵抿了抿唇:“公主与将军难道不是吗?”
谢静熹一愣,她与桓潮生之间,亦是如此。对于男女之爱、夫妻之情,桓潮生看得比她重。而她心间却存了太多的计较。
“你既然知晓,那为何不愿意容下嫣嫣的那些计较呢?她的那些计较不也是为了你吗?”她问道。
谢洵正声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愿意。她纵有诸般计较,可这些计较最后受益最大的却是我,而相较吃亏的却是她。”他如何舍得她吃亏。
“而且嫣嫣还小,见到的人也不够多,她还不曾历经过真正心悦一人的感受,她总会遇到一个人,叫她愿意捧上真心。”他低敛着眉眼。
谢静熹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洵一眼:“我们石奴当真会眼睁睁看着嫣嫣走向另一个人吗?”
“我确实不愿意。”谢洵沉声道,“可只要嫣嫣真心喜欢,我便不会阻止。”
谢静熹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便不怕嫣嫣将来遇到的是个不值得她托付的人吗?”
“那又如何?桓家的女儿,我谢元石的妹妹,便是真心错付了,我也有法子叫那个辜负她的人付出代价。”谢洵轻声道。
谢静熹终是笑了出来:“即使如此,你便与我在这庐江好好清一清这当中的魑魅魍魉,也好让他父女二人在邓县安生守着,不叫后方所累。”
谢洵闻言亦是正了正神色,郑重地颔了颔首,比起他与桓嫣间煞是纷扰的情感,此刻更为重要的便是守好庐江,若是邓县生变,绝能叫庐江郡中那些个有异心的趁机生事。
第69章
是年夏初, 陆珩带着镇北军将北狄念叨了月亮河以北。至此北狄再无南下的胆量与力量。
陆珩亲自带领的那几千精骑,亦是重整背囊返回与镇北军大军会和。二十万镇北军便在原先的单于庭庆贺耀功。
篝火映照之下,杨靖忠满脸通红:“十六年了, 王爷!”
二十万镇北军皆是恍惚而又振奋。距离当年老镇北王南下失利,命丧邓县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镇北军苦守北境也已经十六年。
陆珩眸中泛着奇异的光,他口中轻轻道一句:“是时候了。”十六年,该是到了讨债的时候了。
为他的父亲,为他的母亲,为在邓县捐躯的镇北军将士。
也为那个被谢洵带走的女子, 他未来的王妃。
“十日后, 随本王开拔, 夺回邓县,取桓潮生项上人头。”
闻言,镇北军已然沸腾, 北狄人的王庭,桓潮生的人头,是每一个镇北军刻在心上的敌人与目标。
单于庭中愈发喧嚣, 王帐前的将士饮酒狂想, 陆珩起身悄然进了中军帐, 杨靖忠默契地与底下的将士叮嘱了几句便也随陆珩起身。
“王爷,镇北军方才稳固了北境, 桓潮生那老匹夫定然想不到, 镇北军会急转南下。如此, 我们便能打桓家军一个措手不及。”杨靖忠道, “只是,洛京那边……”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陆珩, 镇北军南下应当回洛京受宣正帝接风庆功,而非无诏无令,直取邓县。
陆珩目光炯炯:“陛下懂我。他知晓我在北狄事了后,便会南下直取邓县。”他相信宣正帝与他之间的兄弟之情。
杨靖忠双唇嗫嚅,他心底隐隐不安,并非是因邓县的桓家军,却是因为洛京纷繁复杂的权势博弈。只是他是武将,朝堂那一套他不懂,也不曾钻研,见陆珩如此笃定,便未再多说什么。
“镇北军与桓家军必定有一战,你我等了十六年,桓潮生心中未必没数。”陆珩道,“且庐江亦有消息传来,江夏郡温家送了十万石粮草去邓县,其中亦有不少药材。”
杨靖忠闻言不禁拧起了眉:“江夏和庐江接壤,这些年来,除了一个温家,谢洵不显山不露水,他若与桓潮生合谋,只怕邓县亦是早有准备。”
这一仗或许没有他们想像得那么好打。
陆珩淡然却又坚决地说:“不论如何,本王定会取来桓潮生项上人头,以祭拜我父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