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嫣听罢虽也觉得如此,思央到底是名副其实的药谷传人,可她心底却还是止不住忧心。
谢静熹开口道:“我闻元石按捺不住,已将他那心思展露在了你眼前,你可有何想法?”
她本是不想插手桓嫣与谢洵之间的的事儿,实在是那日谢洵与桓嫣说明心意后,一个第二日便出了庐江,一个心思似乎也不曾为此牵绊住,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她便愈发好奇了。
桓嫣究竟是怎么想的?往后她与谢洵又当如何?
谢静熹只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愣神了瞬息,便听她低着脑袋,似是沉吟着说道:“他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若是不想再与我兄妹相称,那我们做夫妻便是。”
夜深人静时桓嫣便想过此事。
情爱之事于她而言太过奢侈,她总觉得沾染了几分,便倒霉几分。
前世满心满眼唯有陆珩,什么情什么爱全托在他身上,她便倒霉十分。
今生她想是不会为了那些个情爱再嫁人了。
谢静熹不禁凝眉望着桓嫣:“难道他有意与你做夫妻,你便答应?你是心悦他谢元石,还是因着他的恩情应了他的情意?”
她心中不禁重重叹息,她当真有些看不明白桓嫣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
桓嫣皱了皱眉,认真道:“兄弟有阋墙,夫妻有离心,喜欢也好,恩情也罢,其实都不见得能叫两人走得长远。”
谢静熹闻言不禁怔愣,她侧目看向有些怅然的桓嫣,一时不曾反应过来她为何会这般说。她想不通为何桓嫣小小年纪会有这样的想法。像她这般年纪的孩子该是如何的?会羞赧于婚嫁之事,会将情爱看做婚嫁之中至关重要的一项。
“我与兄长之间,有恩情,亦有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羁绊。”桓嫣道,“阿爹本就有结束乱世之心,兄长虽不说,但我知晓,他亦是有的,而我亦然。”
比起男女之情,桓嫣觉得,她同谢洵共同想要达成的目的,方才是两人长久的支撑。
“兄长不适合掌桓家军,我便可为他掌军。他若与我结为夫妻也是好的,如此这般,我便可为兄长助力,而我亦不必担忧日后若要嫁人恐拘泥于后院。”
不论是谢静熹还是桓潮生,都不曾将这些放到明面上同谢洵、桓嫣说起过,桓家军有一统山河的野心。但不论是祯明帝还是宣正帝,又或是蜀地谯環,都不会认为,桓家军没有这样的野心。
“嫣嫣,我与你父亲同意你入军中历练,一则你确有此天分,二来亦是因为你心中喜欢。”谢静熹道,“但不论是我还是你父亲,都不愿你将这重担挑到自己身上。你还小,而我与你父亲亦还没有老到担不起这重担。”
“我们都希望着,你能开怀些,再开怀些。”
“像寻常小姑娘那般,心中莫要藏那么多的事。”
桓嫣依偎在谢静熹怀中,她抿着唇。
“你考虑了那么多,你可曾想过,元石将心意剖在你面前,却并非是想要你做一个决定。”谢静熹开口道。
桓嫣带着几分疑惑看着谢静熹。谢静熹轻叹,桓嫣在寻常的事上瞧着通透,可偏生却在情爱一事上一窍不通。
恰这时,门外有人轻扣门扉。
桓嫣推开门便看见面沉如水的谢洵,一言不发站在门外,他似是听了许久,桓嫣见状没由来地染上了几分心虚。
谢静熹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有想到,谢洵竟然到的这般快。
“母亲,我同嫣嫣说会儿话。”谢洵沉声道。
桓嫣看着谢静熹起身款款离开,张了张唇。
“兄长要与我说什么?”
谢洵瞥见谢静熹走出了桓嫣的院子,也没有进屋的意思,他只站在门外。
他静静看着桓嫣,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气血,他匆匆赶回想着早早见她一面,却不想会听到这番话。
桓嫣低着脑袋,谢洵不说话,她便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才听谢洵说道:“嫣嫣,我不希望你再说出这般草率的话。桓家的女儿哪怕嫁人,只要不愿,便不会为夫家拘泥于后院。所以,嫣嫣你不必以此为借口。”
她住进了他心里,他期盼着她能回应这份情意,却不想这份回应是因为旁的。
桓嫣凝眉,听着他带着几分喑哑的嗓音,她抿了抿唇。
“我坦言我对你的心思,并非是挟恩图报,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
谢洵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桓嫣方才同谢静熹说的话便像是一记闷雷,轰地在他心底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