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皇后自以为整件事做的滴水不漏、无人知晓,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宫里还有一位比他们更精明的太后,但她老人家习惯洞悉一切后默不作声,关键时刻撂出炸弹,威力大不大不知道,但能让皇上和皇后心虚就足够了。
太后此刻话里有外,分明是让他们二人不要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愿,否则就不是提醒一句这么简单了。
皇上心中十分憋屈,身为一国之主,纳个美人还要被太皇要挟,很想愤然而起废了太后,却也清楚时机还不成熟,他的实力远远没到足以与太后分庭抗衡的地步,此刻反抗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好闭口不言,作偃旗息鼓之状。
皇上和皇后的反应,让尹丞相很心寒,作为臣子为朝廷尽力尽力是职责所在,他也怨不得什么,但当初是皇上皇后亲口答应让他做国丈的,如今事到临头做缩头乌龟,这操作十分小人了。
皇上其实对尹丞相十分倚重,朝堂大事小事无不与其商量后再做定夺,于他而言自是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得力的手下,但事有轻重缓急,现下这个状况,自是先保住自己要紧,其他事往后放一放,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是这个道理啊。
所以面对尹丞相投过来的视线,皇上只能装作没看到,把目光挪向了别的地方,同时在心里寄予希望,尹丞相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自己的这点儿心思,尹丞相应该能明白的吧。
可惜,尹丞相不这么看。
既然皇上皇后指望不上了,那就自己上吧。
“太后娘娘,微臣为官多年,自知我南夜国风开放、不拘小节,对于封郡主、赏大臣诸类之事,不算稀有,微臣有幸,也曾经手过几件封赏之事,只是像太后您今日这般推出一个连皇上和皇后都不知道的郡主,实乃是南夜开国以来第一次,与情不通、与理不合、与法不容。”尹丞相不愧是南夜国老诚持重第一人,震惊和失望双重打击之下,竟然还能恢复一惯的从容不迫,世人称他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确实没高抬了他,他端起酒杯,遥遥朝太后一拜,不卑不亢地表达了他的意见:“微臣想,太后莫不是为了活跃宴席的氛围,开的玩笑?”
这铺好的台阶,还请太后顺着往下走。
大殿内,几股暗流蜂拥而来。
“这事说来事出突然,皇上、皇后和尹爱卿不知情,可以谅解。”太后淡定一笑,缓缓道:“哀家今日在寝宫中突然旧疾,若不是溦溦及时救治,恐怕哀家此刻已命归西天,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与你们享乐?她虽然只是一名婢女,但救了哀家一命,如此恩情,难道不配哀家封她一个郡主名号?还是你们认为哀家这条命不值得救?”
太后的声音,愈往后愈厉声,视线所及,直指皇上。
“母后……”
有了尹丞相在前打头,皇上瞬间有了底气,正当他开口唤了母后两个字,眼角的视线瞥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闪进了殿内。
来的人是近身服侍皇上的大内赵总管,这让皇上神色间生出一丝忧虑,王美人傍晚忽然腹痛难忍,他便让赵总管请太监前去诊治,此刻他神色不安,莫非王美人那儿出了什么事儿?
赵总管弯着腰径直走向皇上,附在他的耳旁轻声道:“皇上,王美人……不行了。”
皇上手一抖,杯中的酒撒了大半。
“什么?”
“太医说王美人……”赵总管抬眼看了看周围,声音再次压低了些,仿佛有些话不能为旁人所闻一般。“是服毒自尽,且药量过大,已回天乏术……”
皇上闻言顿时脸色铁青,手上青筋暴起,事情的发展怎么就和他预料的不同呢?原以为王美人进宫后会对他百般曲意奉承,却没想到她与前夫两情相悦,人虽进了宫,心还留在前夫那儿,自打进宫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对前夫念念不忘,皇上知晓后异常愤怒,但他身为一国之主却赢不得一个女人的心,南夜最高贵的男人却不如一介匹夫,这种事说出去只会丢尽他的脸,为了不让外人知晓,皇上一面装作无事人一般,一面夜夜临幸王美人,再着人将王美人夜夜承欢一事告诉她那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前夫。
很快,前夫抑郁而亡。
皇上的目的已达到,没有了前夫的羁绊,王美人自此便能一心一意的服侍他了。
谁料到她性子如此刚烈,午间得知前夫离世的消息,傍晚时分竟然服毒自尽,以此来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