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宜十分害羞:“我不下车,你怎好换衣裳。”
“你去里面坐,将蜡烛吹熄即可。”
裴幼宜思来想去,自己不敢下车,还是按照赵恂说得办法来吧,于是起身坐到马车里面。
赵恂吹熄了蜡烛,裴幼宜也赶紧闭上眼睛。
这辆马车是内侍出门时坐的,本就不大,赵恂长手长脚的,原本坐着都很拘束,更何况是换衣裳了。
他伸直双臂的时候,衣摆几乎要甩到裴幼宜脸上。
裴幼宜鬼使神差的睁开了眼,马车里幽暗的很,但许是因为她呆的久了,也适应了这种黑暗,赵恂的蜡烛吹熄的太快,此时他正打着赤膊在衣服堆里翻找着什么。
黑暗中,裴幼宜也看得清他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平日里他穿上衣服之后,看上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读书人模样,却没成想衣裳之下是这样一副躯体,虽不像那些常年习武之人血脉喷张,但肌肉线条流畅,显得既克制,又有力量。
像是感觉到裴幼宜的视线,赵恂忽然扭头看了过来。
裴幼宜慌张的闭上眼睛,也不知赵恂发现了没有,黑暗中裴幼宜隐约听见三两声轻笑,她顿时就红了脸。
赵恂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裳,随后去外面赶车去了。
没过多时,马车就停到了顾府外面。
顾海丰早知太子今早要来,却也不知所谓何事,便亲自早早在门口等着,生怕中间接待的下人做的不好。
赵恂的马车一停,顾海丰赶紧赢了上来,车帘掀开,他刚要行礼,赵恂就制止道:“顾大人,先进府再说。”
顾海丰点头,随后迎着赵恂下车,却见赵恂下车后,伸手从马车中牵出一妙龄女子。
顾海丰疑惑道:“这位是?”
“这位是齐国公独女裴幼宜,借住东宫,与令郎的大夫人是闺中密友,与令爱更是宗学同学,这次听说我要来大人府上,便跟着过来看看。”
顾大人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情况,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该产生疑问的时候,做官久了,便知道什么时候该好奇,什么时候不该好奇。
“既如此,那我这就命人让儿媳去主屋,还望裴姑娘能稍等一会。”
裴幼宜颔首:“无妨。”
绕过影壁,进了内宅二人便分开了,顾海丰看出太子对裴幼宜很是照顾,于是特意命自己的夫人过来接待。
顾夫人上了些年纪,但身形昕长,长相与顾静珊十分相似,行动起来也是英姿飒爽。
她带着裴幼宜去了主屋,赵恂则是跟着顾海丰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顾海丰改进跪地行礼:“微臣顾海丰,给太子殿下请安。”
赵恂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我禁足良久,对朝堂上的事情知道的太过片面,今日冒险登府,是因为知道顾大人是忠贞爱国之辈,希望顾大人能为我细细剖析朝中局势,你我也好共同商量对策。”
这短短几句话说得顾海丰几乎要落泪,这几日在朝堂上受的委屈,几乎要押的他喘不过气来,但太子能顶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不顾自己被禁足之事,冒险来到府上,又能肯定自己是忠贞爱国之人,顾海丰觉得,自己值了。
“殿下,想来殿下也知道,陛下主和,朝中那些奸佞之臣便不顾事实,谎称边境局势平和,提议割地求和,这几天已经开始草拟协议!但辽国狼子野心,贪得无厌岂是三座城池可以填饱的,加上边境士兵频繁骚扰,分明就是要南伐我朝!”
赵恂点点头,这点与他所猜别无二致。
“顾大人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看呆边境局势,只怕是今日拿三地去求和,辽国看出我朝避战,日后还会要求更多。”
顾海丰闻言言辞恳切道:“殿下是英明之人,微臣愿斗胆上言求官家解了殿下的禁足。”
赵恂摇头:“此事不是好时机,你此时上书,官家会怀疑我与武将重臣勾结。若官家想明白了,自会解了我的禁足。”
昨日顾海丰听说太子要来的时候,以为太子就是要来说自己被禁足之事,眼下看太子断言拒绝自己上书,顾海丰反而摸不着头脑。
“那殿下今日……”
赵恂望向顾海丰,神情严肃道:“顾大人,前线军报,是不是都要经由你手。”
顾海丰点头:“军报进京,由翰林院抄写两份,一份送到我手,一份交给中书门下参知政事和宰相们。”
“你每日都呈上军报吗?”
顾海丰又是点头:“边境各地每日都有军报呈上,辽国大军在营、平、滦三洲乃至霸州等地集结,每天都来骚扰,且三里两里的向前推进,但我每次和官家说起此事,官家都只说这是因为我朝迟迟不给反应,才致使辽军以此激进行为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