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宜点点头:“记得,到底说得什么,母亲一直不愿意告诉我。”
綦氏严肃道:“说得都是朝中机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约好,殿下不与你说,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裴幼宜急切道:“都这么瞒着我,我才更担心呢。”
綦氏安抚她:“是啊,这不是想着你快回汴京了,这些事还是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底才好。殿下说,等回了汴京,他便会像朝廷提议让你爹爹挂个高职,去全国巡盐。”
“啊?这是何意?”裴幼宜问道。
綦氏家是盐商出身,自然清楚的很,像女儿解释更要说的清楚明白:“国库中的银钱,一半以上是来自盐税,你祖父管家的那几年,国库银钱七成来自盐税,人人都知道盐税是一大笔钱,所以自打盐商开始各级高官层层盘剥,真正入了国库的盐税,又只是实际盐税的十之五六,巡盐就是要把这些漏交的盐税补上来。”
裴幼宜认真听着,随后问道:“母亲,那舅舅家……没事吧?”
綦氏笑笑:“你放心吧,殿下找上咱们家,就是因为咱们遵纪守法,就算有账目上的疏忽,后期再补上就行了。”
裴幼宜点点头:“那就好。”
綦氏低声调侃道:“你和太子情投意合的,家里自然也不会拖你的后腿。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咱们家和你舅舅家绝对不会让人说出一丝坏处来,让你安心出嫁。”
裴幼宜钻进綦氏怀里,撅撅嘴道:“娘……”
綦氏拍拍她的背嘱咐道:“这些事你千万莫要让其他人听了去,巡盐使是个大肥缺,多少人盯着呢,太子说有办法让你爹去当,但是娘担心万一中途被人提前知道了,难免会生变故,所以切记,不可声张。”
裴幼宜严肃的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裴幼宜参加了姚云英的婚仪。
她的婚事办的仓促,但是宣德候府就这么一个女儿,场面也不小。
只是她下嫁前几天,那书记员的父母就开始仗着侯府女婿的身份在城中为非作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吃霸王餐和定衣裳首饰不给钱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丢人。
可怜宣德候府,还没成亲就已经开始帮着亲家擦屁股了。
婚仪上姚云英的眼泪就没停过。
裴幼宜远远看着,虽也不觉得解气,倒也不觉得替她难过。
多行不义必自毙,沉舟莫救,早就没有希望的事情,她就不该在上面花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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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恂的赈灾政策,在前期受到了一些质疑,但是眼看着杭州情况好起来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便传的更加神乎其神。
因为一开始他建议各大寺庙进行扩建和维护,便有百姓说他有魁星在照,得了佛祖神仙的保护,才能想出这么些神乎其神的法子。
夸赞他的劄子也如流水一般的送到官家的书案上。
对此官家很是欣慰,官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赵恂是自己的亲儿子,这官家之位早晚都要传给他,眼见着他这么英明果决,官家很放心。
到了离开杭州的时候,裴幼宜到是想象中那么难过。
因为如果按照母亲所说,父亲要做巡盐使,那就必然要到汴京去授官的,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但是离别总是不好受,綦氏在送裴幼宜去码头的路上就开始默默掉眼泪。
裴幼宜也说不出太好的话安慰,只能一直念叨着,很快就能见到了,等爹娘回了汴京,以后要多多见面。
等上了船,看着在码头上挥手的爹娘,裴幼宜终于是忍耐不住,背过头去哭了起来。
金儿在一旁红着眼劝道:“姑娘别回头啊,临走了,多看看国公爷和夫人,也让二位多看看你啊。”
裴幼宜瘪着嘴回过头去,挥了挥手,泪水很快就糊满眼眶。
赵恂在一侧握了握她的手。
“秧秧信我,很快就会团聚的。”
回汴京的路上,赵恂第一次觉得松了口气。
杭州的事情完毕,在船上的时光是难得的空闲。
返程的时候带了不少杭州特产,所以又租了一条大船,姜都知只把原先就在东宫的这些知根知底的下人留在太子这条船上,剩下的全都赶去另外那艘船上。
船走的也不那么快了,周围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二人终于能有机会,好好看看两岸风光。
甲板上固定了两把椅子,赵恂之前答应裴幼宜钓鱼的事情,这次终于不会食言了。
“哎呀,不钓了,这鱼根本都不上钩!”
裴幼宜气冲冲的把鱼竿塞到玉儿手里,随后扭身去椅子上坐着去了,金儿微笑道:“姑娘,钓鱼这事最是急不得,得慢慢来。”
赵恂抬起吊杆,姜都知上前取下鱼钩上的鱼,塞进了一旁的竹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