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赵恂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是又上前把自己身上的外裳裹在了她身上。
带着她到殿内椅子上坐下, 又吩咐姜都知泡一壶姜茶。
“十月里天都开始冷了, 若是着凉怎么办。”
自打她进屋开始, 赵恂的话就没停过, 裴幼宜拢拢衣裳撇了撇嘴:“临要走了连话都说不上, 我来看你, 你还这样说我。”
赵恂坐在她对面,姜茶没好, 所以先给她倒了杯热水。
“后日午间我腾出了些时间,原本是要去找你的。”
裴幼宜低着头,十分不悦:“我不和你一起吃饭, 三番两次的有人催促,像是要把你抢走似的,吃的我急死了。”
赵恂笑笑:“到时候我让姜都知在门口拦住了,谁都不许过来。”
裴幼宜摇摇头,大臣们来找他定是有大事, 她既不舍得赵恂走,又担心误了他的事,所以才不愿意与他一起吃饭。
赵恂大概也猜得到,自己要走了,裴幼宜有些心慌。
他站起身,走到裴幼宜面前, 单膝跪了下来, 裴幼宜受宠若惊, 赶紧伸手要扶他,口中惊愕道:“殿下……”
赵恂握住裴幼宜的手:“此去洛阳,实在是不知当地情况,若是去游山玩水的,我自然会带上你,但遇灾年,路上常有流寇,实在是不放心。”
这些裴幼宜都明白了,她也不是那胡搅蛮缠的人,于是撅撅嘴道:“我也会不放心你啊……”
赵恂握了握她的手:“秧秧最是心软又善良的,我向秧秧保证,一定平……”
话还没说完,裴幼宜就着急打断:“切不可这么说!”
赵恂眼神疑惑,裴幼宜解释道:“我素日里在宫外看南戏的时候,若是哪家的男人出门前这么说了,那定是不能平安回来了,所以你千万别说,凡事我们都在心里记着,互相知道就好。”
赵恂点点头,笑了笑。
见裴幼宜心情不那么低落,赵恂起了身又坐到她对面去了。
姜都知在门口敲门,姜汤好了,他想着太子晚上吃的太少,还送了两碗粥过来。
他不敢贸然进屋,所以是敲了门,由太子出来亲自取了托盘的。
二人面对面喝着粥,裴幼宜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赵恂也说不上,年节肯定是不用指望了,约摸着到了明年开春,也就差不多了。
裴幼宜掰着手指头一算,这都快半年了,忽然又有些难过。
赵恂摸摸她的头:“半年时间也不长,只是不能陪着秧秧过年节有些遗憾。”
裴幼宜把头侧过去,有些赌气道:“你要时常写信给我。”
赵恂点头:“这是自然,我还想着让姜都知留下陪你,我也放心。”
裴幼宜摇头:“这哪行啊,姜都知照顾你这么多年了,是最贴心的,还是让他跟着你走吧。”
赵恂态度却很坚决:“姜都知是内侍,本来就不方便出远门,且有他在你我之间传信也方便些。”
这倒是,宫里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没人指引,裴幼宜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赵恂联系。
后日赵恂如约的和裴幼宜一起吃了顿饭,隔天就是他要走的时候了。
宫里准备的东西到是齐全 ,但裴幼宜也带着金儿和玉儿缝制了两套棉衣和护膝。
在外赈灾免不了在外面东奔西跑,穿的暖和些才好。
赵恂起早走的,怕裴幼宜难过,特意轻声的从东宫里出去,临要出宫门的时候,却看见配殿里亮起一盏烛火,门开了个小小的缝隙,赵恂笑着摆摆手,裴幼宜便穿戴整齐的憋着嘴走了出来。
赵恂还是像老夫子一样的叮嘱,要好好上学,遇事就找姜都知。
裴幼宜点点头:“你要多写信给我,我也会每日给你求平安的。”
赵恂拍了拍她的头:“你平安我就平安。”
裴幼宜送他出了宫门,直到甬道中赵恂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噙在眼里的泪水才落下来。
细细算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初离开父母进宫的时候都没哭,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想到此处,裴幼宜忽然有几分心虚,觉得自己有些不孝,于是赶紧擦了擦眼泪。
往后的日子就是照常上学,沈瑛不在宗学之后,她和顾静珊的关系走了近了些。
这顾静珊真是个奇女子,针线女工一概不会,骑马打猎到具是在行。
裴幼宜在马球会上见过她上场,穿上劲装真是英姿飒爽,怪不得平日她看顾静珊穿裙子一副别扭的样子,想来有女孩子素日里就适合这样的劲装。
赵恂走后,二大王赵恒来东宫的次数到是多了不少。
他时常弄些新奇玩意送过来,也会买来宫外时兴的甜品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