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卿不明所以,还是拿到他面前。
沈玠从里面翻出那条被血浸过的发带,“这是你当时给我包扎伤口用过的。”
发带上的金色鱼尾已经染成了红色,但迟晚卿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那天他拿在手里看的那条发带。
“后来我一直收着,也一直在找你,但是我其实并不知道你的样子。”
“所以你被人追杀那次,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
“那你,”迟晚卿垂下眼睫,抿了抿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是你烤鱼那次吧。”
烤鱼?她想起来了。
“但我也只是猜测。”
一阵疾风突然将窗子吹开半扇,沈玠忍不住咳了咳。
迟晚卿起身去关窗。
等她坐回床边,沈玠继续道:“最终确定是在乘风山庄,你醉酒后提到云刀决,还有师父,我这才意识到你是傅千漪的徒弟,而我记得更早时,师父曾带我去过羽渡山拜会傅千漪,当时她身边有个小女孩,头上戴的就是这条发带。”
如此,一切便都联系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她。
“那,那也不能说明你喜欢我啊,”迟晚卿避开他的视线,努力压下在心头作祟的涩然情绪,犟道:“你也许只是想报答我当初救你一命的恩情呢?”
沈玠默了一瞬,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你坠崖失踪的这半年里,我没有一刻停止寻找,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消失了。”
“后来再次见到你,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平静,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场相见,是过去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内心预想过无数遍的画面。”
相较于她的自欺欺人,沈玠此时注视她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坦然和赤诚。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一字一句道:“阿晚,我每天都做好着,时刻和你重逢的准备。”
“我喜欢你,无关恩,只有情。”
迟晚卿两只眼睛已然红成了兔子眼,“你怎么不早说这些。”
沈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柔声道歉,“是我错了。”
话音一落,迟晚卿的眼泪再次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玠眼睛也有些涩,沉了沉气,笑着说:“那阿晚还愿意喜欢我吗?”
迟晚卿吸吸鼻子,点头,“愿意。”
眼泪越掉越多,关不住似的,最后她干脆把脸全埋进了沈玠怀里。
被压到伤口的沈玠:“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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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急败坏的林大夫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怒斥沈门主:“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裂开了?你能不能好好躺着?”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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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整座城相继进入安歇与睡眠,但有一个地方却是热闹刚刚开始。
顺意赌坊。
闹哄哄的厅堂里押大押小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赌客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庄家手里的骰盅上,没有人注意到,在后院的回廊拐角站着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斗篷里的人。
那人伸手抓住从头顶飞过的白鸽,将密信从白鸽腿上拆取后步入旁边屋内。
他走到桌前,将密信在烛光下展开来。
上面写着一行蚂蚁大小的字:重伤不醒,性命垂危。
看完内容,他将信纸拿到烛火旁引燃,随后丢进了香炉。
次日是个好天气。
院子里的积水大多已经被蒸干,不过空气中尚余几分雨后的清新。
迟晚卿端着药来到正屋,督促沈玠吃药。
虽然他昨天已经顺利渡过危险期,但终究受伤不轻,除了多休息,还要按时吃药,如此才能尽快恢复。
迟晚卿谨记着林宴舟的话,把药碗放到沈玠手里,对他道:“今晚的竞价,师叔会陪我去,你安心养伤,不必惦记。”
沈玠依然不放心,派了停云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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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焕受邀到醉仙楼吃酒,青天白日喝得烂醉如泥。
散场后,他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没走几步便胃中翻涌,一头扎进旁边的巷子里狂吐。
正吐得昏天黑地不知几何,眼前忽然一黑,麻袋兜头罩落,尚来不及挣扎便被拖进巷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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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意赌坊有上下两层,今次竞价的场地设在了一楼大堂,二楼乃是中空,坐在隔间中可直观一楼场景。
迟晚卿穿了身男装,头戴幕离,低调地坐在二楼角落处的隔间,静静等候竞价的开始。
夜色渐浓,参与竞价的各个势力相继赶到赌坊,不久竞价便正式开始了。
起拍价八百两,由赌坊的庄家负责唱价,经过几番激烈的叫价,竟一路飞涨到了三千两。
三千两一出,人群中纷纷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庄家高声唱道:“三千两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