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清朗,如同此刻流经身畔的泠泠溪水。
“有人偷袭?”迟晚卿听完开头,出言打断道:“怎么不叫醒我?”
只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她这语气听起来像在指责沈玠似的,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醒着,才好同门主一起对付那偷袭之人啊!”
沈玠斜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话,继续道:“遇见宋姑娘则是偶然。”
话说,宋清玉进山后接连遭遇其他门派的围攻和挑战,几番缠斗下来,偶遇沈玠时整个人已是精疲力尽,后来不慎被毒蛇咬伤,沈玠及时帮她封住了经脉,蛇毒才未蔓延。
现下昏迷只是疲累过度,加上一时惊吓所致,并无性命之忧。
不过既然救了她,便不好再将她一人留下,后面的路,怕是只能同行了。
想到这里,迟晚卿心中不免别扭,虽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神色间终究淡了些。
这时,沈玠又道:“我已经给裴家人传过信,待天亮他们自会派人来接宋姑娘下山。”
迟晚卿正在收刀的手微顿,没说话,唇角却忍不住上扬,等回到岸上,再看见躺在那里的宋清玉,心情总算没有那么郁闷了。
经过这番折腾,原本黑沉的天幕颜色淡了许多,这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天要亮了。
宋清玉靠坐在树下,目送着沈玠和迟晚卿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眼眶里慢慢蓄起泪水。
不久,裴家派来的人抬着软轿出现在宋清玉面前。
她收拾好情绪,起身上了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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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晚卿和沈玠走在林间,透过蓊郁的枝叶抬头望时,已经能瞧见不远处的山坳间苍树掩映下的翘角飞檐。
问卷阁,不远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万不能掉以轻心。
能在这山里安然度过一夜并顺利来到问卷阁附近的,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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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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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下得不小,整片山都被浇得透透的,今日天转晴,灼灼的太阳光晒下来,水汽蒸腾而起,林子里一时又潮又闷。
迟晚卿热得两颊发红,后颈也起了一层薄汗,她便将头发打散,扎了个高马尾,这才觉得清凉了些。
沈玠见状递给她一片团扇大小的叶子。
迟晚卿挑起眉梢,沈玠道:“方才摘的。”
她接过来扇了两下,别说,还挺好用。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愈发难行,到处都是密密丛丛的草藤,走在其间,一不小心就会被藤条上的倒刺划伤。
沈玠持剑走在前面开路,迟晚卿跟在后面,也拿出袖刀来,不时砍掉一些藤。
只是这些藤条的数量实在太多,没一会,两人的手臂上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划出了几道口子,都是些细碎的小伤口,虽未出血,但又麻又痒。
在怀疑可能是走错了路时,沈玠让她暂时留在原地:“我去前面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迟晚卿点头应下。
沈玠离开后,她观察了一遍周围,来到一棵两人环抱粗的老树下,将周围简单清理,然后靠着树坐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袖刀,心里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渐渐地,她觉出不对劲来——
太安静了。
耳边不知何时竟然连一丝鸟鸣声都消失不见。
这不正常。
她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危机感,不敢再留在此处,起身往沈玠离开的方向寻去,边走边唤道:“门主,你在哪儿?门主——”
夏日山中草木茂盛,景致大同小异,迟晚卿在林中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眉心微蹙。
青天白日的,莫非遇到鬼打墙了不成?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不信邪,又走了一遍,结果依然是重蹈覆辙。
第三遍后,她认命般地坐回树下,心里却忍不住回想,到底哪里有问题?
苦思冥想了半刻,她忽然如梦初醒。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迷路,而是误闯了旁人设在此处的阵法呢?
是了,若非阵法,即便她走不出去,沈玠也早该回来寻她了才是。
“一定是这样。”
想通这一点,迟晚卿精神一振,开始认真观察起周身的景物来。
是阵法就会有破绽,只要找出破绽,她便能走出去了。
这时她发现对面的树有些奇怪。
按理说,树都是朝阳的一侧长势更好,枝叶更为繁茂,然而在她正对面的那三棵树却非如此,看上去反倒是背阴的那一面更茂盛。
正待仔细辨认,她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及时扶住旁边的树才没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