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被冷汗粘着脸颊,她捋了下头发,环顾狭窄的小巷。“报案人在哪?”
在场的只有同僚,连围观的群众也没有。
“我们赶来的时候只有死者,报案人可能太过害怕提前逃离,毕竟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
许千鹤一个激灵,宛如电流漫过全身。“报案人是老太太?”
“是啊,怎、怎么了?”警员忐忑。
她没有回答,戴上医用手套去看尸体。
“学姐,这名受害者很奇怪。”何雪莉晓得她的作风,没有详细说下去。
受害者的整套衣服还在,但身体剩下骸骨,现场没有血迹。
“受害者是流浪汉?”她指着地面脏兮兮的背囊。
“是,还没查明受害者的身份。”苦瓜脸的杨霆嚼着口香糖。刚破一宗奇案又来一宗,苦不迭。
许千鹤和何雪莉小心翼翼地脱死者的衣服,发现最里层贴身的衣服沾有一点点黑色的液体。
许千鹤捻上少许。“没有异味,粘稠状,不是汽油。”
跟刚才的黑色液体何其相似。
“死者的眉弓与眼窝接近,额骨偏方;骨盆窄,耻骨缘支角角度宽,四肢骨骼粗大,是男性。耻骨联合面有密集的栗粒小孔,年龄45至50岁……”
许千鹤靠观察和摸骨,迅速缩小尸源的范围。
一旁的警员奋笔疾书记录。
她若有所思地抚摸死者的肋骨,然后吩咐何雪莉打手电筒。
“肋骨的表面残留油膜……”她接过何雪莉的手电筒,照亮其中一道肋骨狭长的侧面。
何雪莉随即瞪圆双目。
“怎么了?”杨霆急道。
许千鹤拿起小巧的镊子,夹出粘在肋骨侧面的红色肉渣。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肉渣血红妖冶。
“还没发臭和僵硬,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
在场的警员登时停下讨论的声音。
杨霆无数次吐槽特研处的人长狗鼻子,刚出现离奇命案,池荣兴又带人来插手。
“靠!送你大案还不够,还来抢案子?这次有没有文书命令我们合作?”
“还真有。”池荣兴从西服的夹层拿出一张通知书,“不过不是合作,而是通知你们,以后遇到这种离奇命案,请移交给我们调查。”
杨霆的脸更黑了,夺过通知书仔细阅读。
“你慢慢看,我先到隔壁的司法鉴定中心哈。”
“站住!喂……奶奶的腿!”
解剖室迎来怒气冲冲的杨霆和气定神闲的池荣兴,高夏擦着汗跟在后面。
只有许千鹤和何雪莉进行尸检,后者捧着小本本记录,时而拍照。
“许法医,我们又见面了。”
池荣兴话音刚落,遭到许千鹤和何雪莉的瞪视。
杨霆暗爽,揶揄道:“许法医尸检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于是,他和高夏乖乖地站边上观摩。
差不多凌晨四点,尸检工作才结束。
两位法医郑重其事地向死者鞠躬致敬。
“死者没有挣扎,只有膝盖跪下地的动作……又是奇怪的作案手法。”
“给我瞅瞅呗。”池荣兴不客气地夺过杨霆手里的记录本。
许千鹤经过他身旁,“老池,借一步说话。”
“行,高夏你先看。”
两人伫立静谧的走廊上,她身上的白大褂在灯光下更加煞白。
“老池,我欠你一个人情。”
“啥人情?”他摸下巴的胡茬。
“一个老烟枪会遗留打火机在别人的车上吗?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没有抽过烟,不可能拿无缘无故打火机出来。”
他讪笑着停下摸胡茬。“哈,许法医名不虚传,观察入微。”
许千鹤打断他的恭维:“我用掉你的打火机了,改天赔你新的。”
“用掉了?”
她说出火烧黑色液体的事情。
池荣兴张着嘴听完。
他留下打火机给她以防万一没错,可是他没想到她真敢烧了那家伙。看她外表柔柔弱弱,胆真肥。
“你怎么知道打火机能对付它?”
“听你说老奶奶倒地后,车子颠动,猜的。不然她倒地干嘛,肯定是骗你下车踩中陷阱。”
许千鹤佩服他经验老道,看了眼解剖室。“这名死者的衣服残留相似的黑色液体。”
“呵,先杀人然后引你出小区吗,狡猾的老狐狸。要是她真的是凶手,我们能正大光明逮捕她了。”
天亮后,许千鹤绕路回家。
今天是祁言搬过来住的日子,她睡一觉醒来,紧张又忐忑地整理次卧。
正午的温度最高,风小,楼里的空间有限,但凡有异味便格外明显。
金庭园的每一栋楼,一层四户,其中一层弥漫焦臭的气味,等同烤焦的肉类腐烂而发臭。
“惠姨,你在家吗?”秃顶大叔受不了飘进来的臭味,一找到臭味的源头来自隔壁,马上过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