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名为《西溪见牡丹》,顾名思义,写的就是西溪的牡丹。范希文目前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能在山上传信招来官兵,肯定已经跟当地官员很相熟,在西溪待了不少时日,作了这首诗。
朱说大喜:“别人总说我这诗以乐景写哀情,皆是思乡愁绪,但那并非我的本意。你是我的知音,定要随我回家,让我请你喝酒!”
同行的人都没意见,周不渡便应下了,不过,他跟轻云小声商量了几句,见轻云点头,而后向朱说提了一个请求:“先生,待会儿请不要向官差提起此间发生的事,只说我们是路过被打劫的客商就好。”
强弱不单看武力,不可恃强凌弱,行止但求无愧于心,他人的评说无须在意,这些都周不渡跟越千江日常践行的,轻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行事做派越来越向他们靠拢,心道,我可是神仙下凡,做大事来的,眼界一定要开阔一些,出不出名、领不领赏哪有什么所谓?
朱说却不答应:“我不能冒领你们的功劳。”
周不渡:“就算我们没来,先生肯定也能处置妥当。说实在的,出远门的赶路人,最怕多生事端,我们亦不喜跟官府打交道,你就当帮个忙吧。”
当真是不图虚名,朱说的欣赏之情更甚,便不再劝。
周不渡等人回去找到王求和揽月之后,朱说也处理完了报官的事,依约同他们汇合,骑了他们一匹马,带他们回自家。
周不渡打开车窗,远望骑在马上同越千江攀谈的范希文,剑眉凤目,七尺余的身长,能放下身段走入乡野亲察民间疾苦,遇事冷静、胸有丘壑,还会使战阵武学,身板挺直,自有一股气劲在,当真是文如其人。
就算变换了“世界线”,范文正公仍旧牢牢把控着自己的命运。历史上还有那么多“明星”,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没了外敌入侵的忧患,是否能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范希文会用《种家枪》,应该是跟他的种家朋友学的,那位朋友将来会因为擅自带兵抵抗西夏入侵而被贬至随州,随州就在荆湖北路……这么一想,周不渡顿生一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慨,感觉变革充满了希望。
“他身上有好气象。”浣川见周不渡少有这么心情飞扬的时候,不由感到好奇。
周不渡也不瞒他:“别看他现在龙困浅滩,但很快就要起飞了,将来官至副相,一世之师,名节无疵。”
“你也跟李二哥似的开天眼了?”浣川险些惊掉了下巴,但他更惊讶的是,“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当官的。”
周不渡只是笑:“分人的。观其言、察其行,这位脚踏实地,还是个改革派,跟我们不冲突。你适度吹捧,正常交往就行了。”
浣川点头:“行,听我大嫂的。”
“瞎喊什么?”周不渡无语。
“这样算起来最简单,要不然,你看啊。”浣川摆事实、讲道理,“你师兄是我师父,你是我师叔,可我师姐又是你的徒弟,我师弟又是你师父的半个徒弟,那么我……”
“别说了,你随意。”周不渡摆摆手,他几辈子加起来都没几个亲朋好友,一听就脑仁儿疼。
作者有话说:
注1:绍化,虚构地名,大概就在西溪一带。
注2:范希文,即范仲淹,毕竟只是写小说,就不称人家的大名了。
第60章 修海堰
不知道越千江一路上同朱说聊了些什么, 抵达县城时, 对方已经跟他称兄道弟了,让他带着同行去自己家里安顿。
盛情难却,越千江没有推辞。
时辰尚早,朱说梳洗整理, 换了官服出门办事, 临走前到客房交代:“周兄稍待,我得先去衙门了结红莲教的事情, 午后再请你们吃饭。”
“朱兄不必如此客气。”越千江把他送出门。再回房时,见周不渡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便问:“你似乎对这人另眼相看?”
周不渡昨夜没休息好, 偏头痛, 懒洋洋道:“你怎么又姓周了?”
“出嫁从夫。”越千江跨步上床, 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轻轻替他揉按太阳穴。
周不渡感觉好了些,闭着眼, 向他讲述范希文的生平事迹,末了, 问:“他到乡间考察, 是为了重修捍海堰?”
越千江:“不错。朱先生发现海堤年久失修, 以致海水倒灌,淹没良田、毁坏盐灶,正准备上书向江淮漕运陈明厉害。”
周不渡想了想, 道:“这事单靠他自己就能做成, 但我们也可以帮忙想些办法。”
越千江:“他的思路很对, 兴修海堤乃当务之急。营造之事我并不在行, 只是见过别人治理盐碱滩涂, 路上略同他聊了几句。”
“你怎么什么都懂?”周不渡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