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音有些发愣,忍不住仰起脸来,“望”着那个曾被元赪玉放到心尖上的女人,一种不由自己的酸涩涌了上来。
孙静之笑吟吟道:“寻找程将军遗体的任务,便是哀家的主意。”
叶流莺不解太后娘娘为何忽然提起此事,看向了孙静之:“娘娘,此事我上次进宫便向娘娘禀告过了,开始我便知道这个任务对于这些初出茅庐的捉妖师绝非易事,便告诉他们以历练为主,顺便打探将军下落。”
萧妙音连忙告罪:“我们虽然见到了将军,却没有将她带回来。请娘娘恕罪。”
陆观泠的眼睛幽幽盯着孙静之,缓慢打量着她,评估着她对师姐究竟有没有恶意。
孙静之笑了起来:“哀家并非兴师问罪。哀家只想觉得,程将军本来已经身殒,这人世间已经和她没有半分牵连。却因为一抹执念,选择流连人世间,很是可怜。”
她和程将军一样,她也有执念,可是她也有比执念更重要的东西,那是承诺。
还君一诺。
她和陛下之间,是盟友,是交易,但永远不可能是有情人。
可怜?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冲动迫使萧妙音反驳:“不是的,程将军不可怜。”
“哦?”孙静之看了过来,锐利的视线在少女身上逡巡,“萧姑娘何出此言?莫非你竟识得程将军?”
萧妙音摇头:“我个将军素未谋面,我只知道她是大越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顿了顿,她又道:“可是,我不觉得她可怜,她生前庇佑着大越太平,死后也一样不会忘了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妙音……”叶流莺不甚赞同的声音响起,陆观寒也满眼担忧。
妙音却仿佛未觉,继续固执道:“死去的人,有执念不可怜。执念是活着的另一种证明。士为知己者死,也为知己者生。”
妙音曾了解到,程将军生前与嘉毓公主交好,两人互为知己。大越从来没有女子为将的先例,是嘉毓公主的支持,才让程逐双当上了将军,而程将军如今的执念,想必正是嘉毓公主。
她们之间,是属于女子的惺惺相惜。
孙静之幽幽盯着萧妙音,半晌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怪不得……”
后面半句,她没再说下去,转而幽幽道:“罢了,该见到的人,总会见到的。”
孙静之的目光落在萧妙音身上,意味不明,又道:“这次,哀家找你们并非为了程将军的事,而是有另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陆观寒这次主动退到了萧妙音面前:“娘娘有命,草民定当带着两位妹妹一起竭力完成。”
萧妙音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被挡住,知道陆师兄在无声地保护自己,她心里忍不住一暖,却忽然感觉到手被捏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带着一阵颤栗的冰冷。
这双手,曾灵巧地替自己绾发,温柔又耐心,也曾将自己的五感轻易掌控,带着恶作剧般。
萧妙音立刻意识到,难哄的小毒物又不知道怎么不开心了。她早就知道该怎么做,连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将自己的手掌完完全全交给了他。
她偏过头,笑容明媚,无声做出一个口型:“陆师妹,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她的注视仿佛有魔力的药,令他沉沦也甘之如饴,陆观泠心里竟然安定下来,将她的手攥在手里,一笔一画,坚定不移地写着:“嗯。”
在他手中的,他绝不允许被任何人夺去。
他们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孙静之的眼睛,她神色黯然了一瞬,又继续道:“想必你们都感觉到了,最近上京多了许多的邪气,那些邪气源头如今就在千佛塔内。需要捉妖师一同净化。”
陆观寒立刻道:“这本就是捉妖人分内之事。”
孙静之笑了笑,“没那么简单,这只是其一,除此之外,哀家还要你们去千佛塔找一个东西。一个先帝亲手铸造的赤金佛像。但是你们这次必须要小心,因为赤金佛像背后,藏着一个大秘密。”
叶流莺似乎也没预料太后娘娘所说的任务是这个。
可是,赤金佛像背后的,不就是,师父曾经和她说过的……会颠覆大越的秘密,太后娘娘想做什么?
叶流莺看到,孙静之的眼神忽然变得怀念:“哀家也很想知道,先帝究竟留下了怎样一个秘密。”
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娘娘,崔姑姑她好像,昏倒在了千佛塔中。”
孙静之语气冷了下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