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泠弯下腰，鲜红的唇轻轻吻着黑猫的耳朵，好像在和深爱的情人耳鬓厮磨，“这样，我是不是就永远可以拥有她了？”
随着陆观泠话音落下，他脚下的淤泥开水一般不停翻滚，如同一滩浓墨，好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陆观泠眼中忽然清晰地闪过一丝痛苦，胃部痉挛一般，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可是，明明把她困在了这里，只有我的世界，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么痛苦呢？”
“老师，报告。”萧妙音背着琵琶盒子，站在教室门外，瞥见座位上的杜清荻冲她挤眉弄眼，她贴在腿上的手竟然细细地颤栗了一下。
小荻这丫头，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奇怪？
只见，少女冲着她嘻嘻笑了一下，她模样虽然不够精致，但胜在甜美，感染力十足，也是班里一名讨人喜欢的小美人。
可是平时都是牛仔短裙的甜妹装扮的小荻今天竟然破天荒穿了条群青色的长裙，这裙子虽然漂亮，但是穿在小荻身上总有种压不住的感觉，反而有些沉闷。
这样的颜色，应该是清冷如雪的人才适合。
萧妙音脑子里又反复想起刚才遇到的白发少年，竟然荒唐地想着，这个少年，若是“少女”打扮，一定很适合这条裙子。
叶流莺本来心里有气的，她向来喜欢妙音，觉得她天赋好，又勤奋，谁知今日上课居然迟到这么久，小荻那丫头还一直同她打顾左右而言他。
可见萧妙音垂着头，蔫嗒嗒的，叶流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温声道：“妙音，进来吧，你这次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下午下完课再补上吧。”
“好。”萧妙音赶紧收回思绪，回到自己座位上，却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太奇怪了，明明只有刚才见到过那个白发少年一面，她怎么就一直想着他呢？
这一点都不像她了！
见她心不在焉的，杜清荻连忙伸头探脑过来，面色有些急切，“音音，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这么久？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萧妙音摇了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音音，你可是从来不会睡懒觉的。”杜清荻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模样娇憨甜美，这样的动作丝毫没有故作可爱的做作，反而有些俏皮。
萧妙音忍不住露出个笑来，她一边拆开盒子抱出琵琶，一边道：“没什么，估计这几天有点累，好了，小荻，好好上课吧，今天我们练什么曲子？”
杜清荻盯着少女琥珀色的眼瞳，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见萧妙音没有什么不妥，杜清荻没再追问，翻开乐谱，皱眉道：“今天学迦陵频伽，听说是招灵的曲子，我觉得有点瘆得慌，真不知道今天叶老师怎么会让我们学这个？”
萧妙音正拨弄着琵琶弦试音，听到杜清荻的话，她指尖蓦地一顿，手指按动琴弦发出沉闷的跫音，“迦陵……频伽？”
说着，忽然听到叶流莺道：“迦陵频伽是一首佛教的曲子，可能有同学觉得这首曲子不太吉利，因为它和死亡有关。但其实，佛教不认为死亡是终结，相反，它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所以，即便它是祭奠招灵的曲子，也不该演绎得太悲伤。”
闻言，萧妙音忍不住仰头看着叶流莺，叶流莺也望了过来，盛夏光芒太盛，透过玻璃窗折射，落在少女睫毛上，仿佛落下簌簌的金粉。
杜清荻看着萧妙音的侧脸，不由得入了神。
少女琥珀色的瞳好像一对透明的玻璃珠子，漂亮得不可思议，她心里无端生出惆怅来。
叶流莺笑朝着妙音道：“妙音，你给大家试弹奏一遍吧。”
周围的同学齐刷刷望了过来。
萧妙音忽然感觉到无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妖邪一般，又像是洞窟里的毒蛇，带着一种森冷阴暗的窥视感。
明明是盛夏，萧妙音却如坠冰窟，骨子里好像被无数的冰锥穿刺，寒意颤颤。她手臂僵硬地抬不起来，呼吸顿了又顿，好半天才蜷了蜷指尖，垂头应了句，“好。”
刚要拨弄琵琶弦，萧妙音心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道又一道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哭泣，后面又渐渐清晰。
“赪玉，你有什么愿望？”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少年似乎沉默了很久，苦笑着道：“我不信这个，反正，无论我许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望舒，你呢？”
跟着又是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