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和他浪费时间了!
萧妙音眉眼微冷,手上忽然一扬,锋利的琢牙直直朝着薛锦衣的脸刺去。
薛锦衣连忙拿手抵挡,身体下意识后退一些,趁此机会,少女就势在地面一滚,逃离薛锦衣的身边,同时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符咒迅速甩了过去,清喝一声,“去!”
燃烧的符咒如同半空升腾而起的焰火,欻啦啦亮起,照得昏暗的走廊亮如白昼,头顶上摇曳的灯影散落在萧妙音脸上,清晰的光影如同水波游走。
强烈的光让薛锦衣的瞳孔下意识缩了缩,不得不别开脸避让。
萧妙音捂着心口跌跌撞撞起身,提着裙摆,赤着脚飞快跑在回廊处,脚下的木质地板发出一连串的咚咚声,像是落在牛皮鼓上的鼓点。
薛锦衣回过神来,看见狼狈奔跑的少女,唇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弧度来,他不紧不慢道:“姐姐这么急切,是想去找陆观泠吗?可是,姐姐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别想着他了,好吗?”
“姐姐,你这次可是我的猎物。”
“呸,死变态。”拐过回廊的转角时,萧妙音忍不住啐他了一口。
薛锦衣笑了起来,“姐姐不信,那我就陪你玩玩好了。”说完,薛锦衣双指忽然打了个响指,萧妙音刚要飞身穿过廊下时,周围场景忽然水墨般杂糅在一起。
“砰——”
萧妙音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整个人倒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坚实的墙体,怎么变成死路了?
“姐姐真的很会跑,不过倒是挺有乐趣的。”
转眼间,薛锦衣来到了萧妙音面前,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像在嘲笑着她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青年如墨般空洞的眼睛与少女琥珀般的眼眸对视上,逐渐染上一丝残酷,薛锦衣不再管萧妙音的挣扎,握住了她的脚踝,自言自语,“是时候了。”
什么是时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妙音心乱如麻,脑子仿佛空白了,手脚也丝毫动不了。
她丝毫想不通,自己为何会遇到这个变态?
薛锦衣来到她面前,笑吟吟道:“对了,等会可能会有点疼,姐姐可得好好忍耐。”
咔哒一声响。
“啊!”萧妙音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脚踝却传来了错位般痛楚,显然被薛锦衣折断了。
萧妙音疼得睫毛也跟着湿了一片。
可看到薛锦衣餍足般的表情,萧妙音随即又咬住了唇,倔强地不肯发出半点声音,死死瞪着他。
薛锦衣笑了起来,“姐姐,你说,你的小师妹会来救你吗?”
陆观泠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沉浸在一片温暖的水流中,他好像站在了与天光相接的水面上,四周都如同春日般温暖,他的五感不再迟钝,眼睛、唇、手指、每一寸肌肤都如同被柔和的春风包裹住。
白茫茫的镜面,仿佛虚幻的光明,却是他永恒的救赎。他站在水面上,圣洁得好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赤身裸、体的幼童。
他心里不再有忧惧、痛苦、嫉妒、渴望,只剩下沉寂的平和。
莫名的冲动指引着他轻轻拔足前行,脚下的水波里的透明鱼儿追逐着他赤、裸的脚踝,带起一连串晶莹的浪花,又很快被太阳晒得蒸发。
他慢慢走着,漫无目的,心口的温暖熨帖着他的四肢,他好像没有实体,整个人仿佛融化的冰河,与脚下白茫茫的河流化为一体。
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怔怔地想要留住白茫茫的光,如同最为虔诚的信徒。
好温暖。
“阿泠。”眼前忽然出现应霏雪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之上。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小,瞬间就变成了七八岁幼童的模样,他身上没有再穿着女童的春衫,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漂亮得好像一尊瓷娃娃。
那是真正的他,不必伪装成女孩儿。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哪怕他笑得天真,身上却开始流淌下一滩滩的淤泥,将明镜般的湖水搅得浑浊不堪,可应霏雪还是在那里等着他,温柔地叫着他,“阿泠。”
这个世上,只有阿娘永远不会嫌弃他。
“过来。”应霏雪立在被淤泥污染的水面上,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他用力点头,脸上竟然露出一个笑来,赤、裸的脚丫子淌过脏兮兮的水流,奔跑着,一把抓住了应霏雪的手,整个人扑在她怀里,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道:“阿娘,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