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山盯着紧闭的宫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转身朝着跪在地上死里逃生的太监宫女们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太晨宫内,沉水香袅袅燃起,如烟如雾。
元赪玉端坐在案台之上,冷眼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当今天子,捉着少年雪白的衣摆,“日奴,快,给我药。”
元赪玉手上捏着一枚红色的药丸,好像把玩着一件静美瓷器那般,轻轻转动着,声音冰冷又讽刺,“就这么想要吗?”
刚才还高高在上、残酷暴虐的天子,此刻如同一条留着涎水的哈巴狗,眼里猩红,姿态丑陋,“嗯,求你给孤。”
“你这个样子,真像是一条狗啊。”
元赪玉勾着唇,静静地欣赏着他出丑的模样,却故意迟迟不给他药丸,天子死死抓住他的衣摆,神态癫狂,望着他的模样,忽然痴痴地唤了句,“月奴。”
他跪在他脚下,像条狗一样乱嗅,模样痴迷不已,“你身上有月奴的气味,你是不是和月奴……”
谁知,元赪玉听到这话脸色剧变,他忽然抬腿狠狠一脚踹在他背心,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长腿用力,将他整个人压制在地面。
天子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喘气,却丝毫不反抗,臣服在元赪玉脚下,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少年乌黑如墨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好像在同他商量那般,“她是我的望舒,不是月奴。”
天子反而哈哈笑了起来,“望舒……哈哈哈……与自己骨肉相连的阿姐……滋味一定很美妙吧,这大越的皇室之人,果真个个都是畸形的怪物,除了……”
天子疯疯癫癫又喋喋不休,“日奴,你想做皇帝吗?”
“做皇帝多好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杀谁便杀谁。”
“孤如此好头颅,此后又谁当来斫之?”
元赪玉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衣摆一拂,蹲了下来,伸手狠狠捏住了他的下颌,一把将红色药丸塞入他口中,然后又嫌弃万分地松开了手。
天子咽下药丸,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四肢扭曲地站了起来,极度快乐那般手舞足蹈。
天子直勾勾地看着元赪玉,牵着他的衣摆,脸色红得发烫,病态又瘆人,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妙哉妙哉!孤得日奴,如拥连城璧,万不可割舍。只不过,日奴,月……望舒是大越公主,她若是不希望大越覆灭,你又当如何呢?”
元赪玉抱着双臂冷冷清清地望着他,拂开他的手,忽然笑了起来,“不如何,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哈哈哈,你这么喜欢月奴啊,真是和孤一样流着乱.伦的脏血。”天子笑得前仰后合,眼里的冷意一闪而逝,“可是,你们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
元赪玉眼里顿时浮起戾气,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闭嘴!”
他脚下凝聚出一片肮脏腥臭的淤泥,像是有生命般沿着他的衣摆攀爬,一只只形状狰狞的饿鬼绕着他的身体,嘻嘻笑了起来,“主人,好饿呀……”
元赪玉不应,爬到他肩膀处的饿鬼忽然张开森森獠牙,一口咬在他脖颈处。
陆观泠感觉到脖颈一阵剧痛,倏然睁开了眼睛,恰好听到帘子外传来少女“唉呀”的一声,他心里像被火烫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掀开帘子看少女遇到了什么事。
萧师姐怎么过来了?
可待手伸出去,看到自己骨骼比平常大了不少的样子,陆观泠心里又一颤,反而紧紧攥住了帘子。
门外,萧妙音胳膊上正抱着一包刚出锅的糖炒栗子,空出的手揉着自己肩膀,不住埋怨自己太不小心,居然撞门框上了。
可看到怀里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她又变得很开心,都没来得及敲门,就推开了房门,“陆师妹,你平时都起得早早的,现在怎么还在睡呀,都快中午了,快瞧瞧,我给你买了什么。”
陆观泠没应。
可萧妙音一高兴起来,就有点得意忘形。
她觉得自己和小毒物关系好了很多,也没那么多忌讳,想也没想,上前来就想掀开帘子,“陆师妹,快起床啦。”
陆观泠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攥住了她探入帘子的手,看着少女手上淡淡的齿痕,想起昨天他咬了自己,却给萧师姐手上留下了印记。
他心里顿时扭曲又快乐,忍不住轻轻颤了颤睫毛,压低了声音,“师姐,你先放桌上吧,我等会会吃。”
萧妙音奇怪地问道:“陆师妹,你是不是感冒了啊,声音好像变了。”
还真是够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