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是按耐着这种无法疏解的痛苦与快乐,像是渴望被人垂怜般,一边睨着她,一边轻轻舔舐着她的手指,任由那些压不住的绮思,野草般疯长,获得想象中的快乐。
他盯着她的脸,忍不住想,明明有了一莲托生咒,将两个人的感觉共享,为什么她在睡梦中却没有半分感觉呢?
他忽然轻轻掀开她的衣袖,又来亲吻她手上一莲托生咒的痕迹,他默默念着偈语,将两个人的知觉调换。
他新奇地感受着来自于萧师姐体内的颤栗,细细密密,如同芽儿生长。
他看见,少女脸颊飞上一片红霞,妩媚得像是喝醉了酒,睫毛露湿的花叶般动人。
可她纤瘦的背脊弓起,像是一只溺水的猫,足踝与足踝摩擦,喉间发出不安的声音。
她滚烫的唇贴在他指尖,无知无觉地含住了,细细的牙在他指上的皮肤轻轻摩擦,不安地喃喃,“赪玉……”
他身体一直颤栗,五内俱焚、灵台混沌,他终于明白自己玩过了火,若是继续放任,他会做出自己都不曾意料的恶事来。
他讨厌自己沦为欲.望的怪物。
他再次亲吻着她的手腕,催动偈语,将知觉调换回来,待两个人的感觉慢慢回来,他温柔地安抚她,语调蛊惑,“睡吧,师姐,不要再做噩梦。”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萧妙音果真慢慢安静下来,卧在床榻上,细细的光照得她足趾通体莹白,宛如薄薄的釉胎——这样漂亮的瓷器,他不舍得将她打碎。
陆观泠一直凝视着她,直到夜色慢慢爬上屋檐。
外面风雪茫茫,又突然传来一声打更的声响,陆观寒身穿黑衣,手上抱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女婴,独自在巷道里穿行。
腰间被黑布缠绕的断厄剑附和般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是感觉到邪气的预兆。
他低下脸,望着纸裁的娃娃,耐心又温柔地哄着它,“阿泠,不哭。”
捉妖师撒豆成兵、裁纸为马都不在话下。
妖怪喜欢昼伏夜出,且夜晚更不会引起众人的恐慌,所以他才选择这个时候将慈乌姑引出来。
巷道静悄悄,将他影子拉长。
陆观寒一直竖着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听到风声从耳边传来,他却没有抽出断厄,反而从指尖中立刻射出绳索,要将来人困住。
绳索如同蛛丝,在夜色下结下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却感觉到一道重量悬在网上,足尖踩在网上,然后借势轻轻一跃。
陆观寒回头。
月色下,黑纱舞动,伴随着女人妩媚的笑声,“阿寒,别来无恙。”
陆观寒动作一顿,“阿娘。”
雪罗刹望着他怀里的纸娃娃,款款朝他而来,语气怀念,“这裁纸化人术还是阿娘教你的,你还记得吗?”
陆观寒悻悻将襁褓化作纸屑,任由它坠落,眼神警惕又冰冷,“阿娘又想做什么?”
雪罗刹笑了起来,手捂着心口,好像受了伤般,“阿寒,你一直用这种语气对阿娘说话,阿娘可是会很难过的。”
陆观寒不为所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看到他的动作,雪罗刹眼里瞬间冰冷,“你和你阿爹性子一模一样,看着温柔,实际上比谁都倔强。”
说到这,她又突然变得怜爱不已,“不过没关系,阿娘这次不是要做坏事,阿娘去带你去看你阿爹,好不好?”
“阿爹?难道说,你将陆家主复活了?”陆观寒语气急促。
“是啊。”雪罗刹笑得得意,“这次耗费了阿娘不少灵气呢,阿娘都虚弱了不少,不过很值得,因为阿寒很喜欢这个爹爹,对不对?”
陆观寒没有接口。
雪罗刹转身,指着陆家的方向,笑道:“阿寒,你阿爹就在那里等着你,他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呢。”
陆观寒下意识顺着她手指望去,目光微凝。
待反应过来,却发现雪罗刹已经不见了,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朝着陆家的方向而去,却看到一路上都是马蹄的痕迹。
他心里越发不安,这串马蹄印记,是湎之!
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陆观寒推开沉重的大门,却见到薛沉和手下正与陆家人兵刃相接,而一个青衣莲冠的男子背对着自己,背后眼看要被薛沉刺入,他心里一颤,厉喝一声,“湎之,住手!”
听到陆观寒的声音,薛沉立刻将剑势错开,大声道:“观寒,你快过来看看,陆家主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而听到观寒这个名字,陆怀易也跟着回头,目光迟疑了一瞬,才问道:“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