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瓷瓷才总是觉得,自己是不值得的。
沈如霜没有表示自己的认可或是不认可。
她只是平淡地说道:“还是她自己内心太脆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仍旧生猛有力地长大。
所以从来不觉得家人的在意,有什么重要的。
只要是想活着,那么无论怎样,都能生存下去。
沈如霜去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发现羽轻瓷靠着床头睡着了。
她很轻地推开门,在女儿身边坐了下来。
自己常年间短觉失眠。有时候挺羡慕这孩子的,总是能很轻易地入睡。
许慕白和付杨没有选择留在门外。
对于沈如霜这样的长辈,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不能明目张胆地留在门外偷听,他们选择在监控室内暗中观察。
羽轻瓷睡得不是很熟,只是困得睁不开眼睛。
再加上被阳光照耀的感觉很舒适,不太能够自我唤醒。
直到熟悉的香水味,飘进她梦里,有种冷水猛烈灌进胸腔的窒息感。
这种窒息感带动着她的躯体轻颤了一下,迫使她清醒过来。
沈如霜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她冷淡地说道:“在大好的时光里睡觉,一点负疚感都没有么?”
羽轻瓷缓慢地直起身子,小声地说道:“有一点。”
其实是没有的。
她从来不会因为睡觉有负疚感。
小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
睡觉是她在生存和死亡之间所达成的微妙平衡。
她可以勇敢地活下去。
以睡觉的方式,来面对时间的流逝。
有时候在梦中经历的事,并不比现实温暖多少。
好在每当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迅速从梦中抽离出来。
现实待她并不会如梦境般和蔼。
只会一步一步地逼迫她,直到她彻底逃离这个世界。
睡觉是唯一能让她感到幸福的事,她最喜欢睡觉了。
沈如霜冷冷地说道:“你没有。你从来就不会因为睡觉有负疚感。你觉得自己就应该这样,就只适合这样活着。”
她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它每跳动一下,都觉得很累,需要长久地休息。”
心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当心无法支撑的时候,精神就很容易犯困。
沈如霜不愿意看女儿此刻的神情,因为担心自己会心软。
她害怕自己真的会放纵她这样活着。
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我听安如锦说,因为这次事件的影响,时清那些人都会换掉,由原来十二个名额扩展到十八个名额。以前的六股,每股只能安插两个进去,现在可以安插三个。不过哪怕是换新人进去,仍旧没有人会选你,幕后控制的人也不会改变。”
沈如霜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羽轻瓷的回应。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她,对上她一脸木木的表情:“已经迟钝到这种程度了么?和别人一起抵抗了许久,分蛋糕时却没你的份,都不觉得伤心吗?”
一般来讲,伤心也是人之常情。
可羽轻瓷不会伤心。
她抵抗不是为了重组后分蛋糕,仅仅是因为在那个地方,和蔚云翩一样的人被评委欺负,和她妈妈一样的人被评委看不起,俨然成为了一种潮流。
而她,厌恶这样的潮流。
如果新的人上去后能够纠正,那么谁去占那些位置都可以。
比起吃蛋糕,她更喜欢睡觉。
就算吃,她也只会吃蔚云翩送她的小蛋糕。
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与人共事,太害怕同外界交流了,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恐怖!
她慢吞吞地回应道:“在决定质疑规则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即便是今后规则得以改变,那些无知无畏的人有所收敛,捧高踩低的秩序得到重置,自己也不会被接纳。”
沈如霜的秤砣心,感觉被一只小锤轻轻敲击了一下。
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探究地问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么?”
羽轻瓷点了点头:“人情世故,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对方可能会因为你所提出的意见,割舍自己的部分利益做出比较重大的改变,但是,绝对不会纵容这种被外人所左右的风气。因此会在展示尊重大众的前提之下,暗中对提出意见的人做出惩罚,借此警示后人,再有模仿者,同等下场。”
沈如霜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她的心里微微有些泛酸:“我还以为那天的事,是你的性格缺陷导致的。”
其实她也在利用女儿的性格缺陷。
这次让安如锦安排她去,也是故意让她看到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