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弗的同时, 安平的手绾上褚嘉平的手臂,身子也软软靠了过去。她抬起眼皮,冲着苏弗莞尔一笑:“好巧, 在这儿都能遇到,”
虽收敛但仍能听出语气里的炫耀。
褚嘉平蹙眉,抬手想要挣开, 安平却握的更紧些。
他只得朝苏弗颔首以示问候,面上难免局促不适。
燕思雨握紧苏弗的手, 挺身挡在前头:“往年都不参加的马球会, 怎的今年就来了?难不成郡主转了性子,不爱那诗书文集,改爱骑马打球了?
可是,我仿佛记得,郡主是不会骑马的。”
她故意放缓速度上下扫了一遍安平, 安平穿的衣裙, 根本就爬不上马背, 更何谈打马球。
她却假惺惺过来选马,还能因为什么, 不过想要拉着新婚夫婿, 到阿弗面前耀武扬威罢了。
此等居心, 恶心又烦人。
安平被燕思雨说的懊恼,却又拉不下面来,只得靠近褚嘉平,以自己最大的优势来保持镇定。
“九郎喜欢骑马,我总要为了他过来尝试一番,再者,以前喜欢的不喜欢的,那都没用,关键是日后喜不喜欢。”
苏弗焉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味,只是不想在此起冲突,不想给夫人惹麻烦,便拉着燕思雨的手,小声道:“咱们去看看那边的马,我记得你喜欢红色,咱们去看那匹枣红色大马。”
燕思雨眼睛一亮,果真便起了兴致。
两人与褚嘉平福了一礼,算是客气,随后便赶忙走到斜对过的马槽处,从那一排排的枣红色大马中挨个挑选。
人刚走,褚嘉平便拂开安平的手,不咸不淡道:“你是故意挑在今日过来,你知道阿弗会来,所以想羞辱她,对不对?”
安平咬着唇瞪大眼睛:“你看,你还是会为了她骂我。”
婚后不过几日,褚嘉平便领教了安平的胡搅蛮缠,很多事都是她不对,偏偏论究的时候,她总能扯偏,且总以受害者的角度去指责对方。
他不想与她闹,便转头往男宾方向走。
安平追上去,不依不饶地抓住他手,起初褚嘉平能甩开,后来被她紧紧扣住,他面皮薄,便不好意思再推。
燕思雨瞟了眼两人的背影,凑到苏弗耳畔说道:“褚九郎真可怜,娶了个祖宗,全家都得供着。”
苏弗没有接话,但利益这种东西,一旦开了头,便总也摆脱不了。既受之利,便也得承之重。
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有人拿刀横在脖子上,那也是自己选的。
其实她曾幻想过,褚嘉平会不会为了她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她到底是想多了,他再喜欢自己,也会为了褚家为了很多不得以的苦衷,将她放下。
她不是他最重要的一个,自然也会是在受到逼迫时,提前抛弃的一个。
想明白后,她便觉得好受些。
燕思雨选了匹油光水亮的枣红色大马,苏弗则挑了一匹同色系,但脖颈一团黑的马,两人去了小场地,赵冰谭修文分成两队,还没开始,燕琴和燕琀也来了,如此三人成组,打的倒是热闹。
苏弗从谨慎到放开,后来屡次进球,连燕思雨都说她底子不错,又聪明会配合。
天热,打了会儿几人便聚到亭子下,喝茶品尝蜜瓜果子。
赵冰擦了把汗,爽快地坐到对面:“蜜瓜倒是甜,可是没有冰镇过,吃着不解暑。”
谭修文笑:“知足吧,这会儿还有蜜瓜,过些日子指不定有没有了。”
他们都在军中待着,故而很多事情比寻常百姓更加灵敏。
北边的事他们也听说过,何况近日来军中操/练日常频繁。
苏弗与燕思雨换了个眼神,燕思雨便状若无意问了嘴:“萧老将军怎么回事,忽然就从徐州去了沧州呢?”
赵冰瞥她:“他是给他儿子让位,故而才去的沧州。”
“得了吧,四娘又不是外人,你就不能说句实话。”谭修文嗤了声,凑上前压低嗓音:“萧老将军志向太大,徐州那个地方岂是能安他胃口的。”
赵家和谭家与卫平侯府是世交,此事也并非捂严了便能不为外人知晓的,与其如此,不如卖个人情早点告诉四娘。
“徐州处汴水和泗水汇合处,往北入黄河,往南下江淮,往西更不用说,你们都知道。萧老将军怎么舍得让给别人,自然是留徐州给他两个儿子看守。
徐州附近于他而言唾手可得,最不放心的便也只剩下幽州,侯爷在幽州,根深蒂固,等闲之辈岂能撼动,虽说目前萧老将军没有动作,但日后兵强马壮起来,你说他想做什么?”
他们都看着彼此,剩下的话不用说便都知道。
燕琴和燕琀不敢吱声,小心翼翼开口:“我仿佛中了暑热,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