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看见楹窗晃动。
遂伸手撩开帐子,刚要起身,便听见“嗒”的闷响,她想后退时,手臂已然被攥住。
“五哥,你..你怎么又来了?”比起初次的害怕,苏弗显然淡定许多。
他又饮了酒,满脸通红,尤其那双桃花眼,仿佛浸/淫在月色当中,深情缱绻地望着自己。
“我就来看看你,不做别的。”
燕珏的确喝多了,说话时头昏脑涨,浑身的酒气袭到苏弗面上,她扭头避开,被他伸手搭住肩膀。
“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吗?”苏弗推他,他不动,脑袋枕在她肩上发出细微的鼾声。
他今日与韩丘瑾闲聊,得知陛下大约已经敲定主意,要派兄长去西南蜀地平叛,郑家联合御史台连上十几道请旨奏折,字里行间都只一个意思。
平叛的将军没有第二人选,非燕煦不可。
一旦兄长领兵奔赴西南,不管战况如何,于卫平侯府没有益处。
不管是借侯府的手削弱冯坤势力,还是借冯坤之力打压侯府,都可巩固皇权。如今天下势力分布均匀,西南蜀地冯坤,北境幽州卫平侯,荆州庞稽,徐州萧定安。正是因为这四股势力均衡,所以皇权受到钳制,陛下有所顾忌,对四位大都督很是敬重。
他要兄长对付冯坤,便是明着起了削侯府权势的心思。
从前还知避讳,往后恐怕要打明牌了。
先是兄长,而后便是他燕珏,或者是四娘。
心烦意乱,难免多喝了几杯,晃晃悠悠翻窗进来,隔着帘帐,看见她的身影便觉回了家。
“苏弗,你别嫁给褚九。”
苏弗僵住,却没回他。
他兀自言语着,说自己不比褚九差,叫她好生比量比量,后头絮絮叨叨,苏弗也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他趴在自己身上,又潮又热,委实不成样子。
照着先前的经验,苏弗趁他迷瞪时,用力推他,他仰面倒在床上。
她便又倒给他一壶冷茶,但他却没像第一次那般速速醒来,而是打起了呼噜声。
曹嬷嬷起夜,听见这动静还怀疑自己听错了。
便走上前,将脑袋贴到门板,她点着灯,影子投过来时,苏弗一急,想都没想便把枕头压在燕珏脸上。
他扭了下,想拨开桎梏。
苏弗怕他发出动静被曹嬷嬷听到,只好一咬牙,半个身子压了下去,听到一声沉闷的“哼唧”,门外人小声喊道。
“姑娘,你没睡?”
苏弗面红如火:“嬷嬷,我躺下了,有事吗?”
曹嬷嬷忙道:“没事,约莫是我听错了。”
说罢,拿着灯烛往外间走去。
苏弗将要起身,忽被底下人一把握住手臂,她回头,却见那人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炭火般的眼睛,明晃晃的看向自己。
第19章
◎我愿意(含入v公告)◎
“五哥,你醒了。”苏弗被他盯得后脊生凉,想起身,偏他不肯松手。
满身酒气喷到苏弗面上,她躲避不开,熏得微微蹙起眉来。
燕珏忽然笑,一把扯出扰人的枕头,横起右臂从后圈过苏弗,径直将人抱在怀里,猝不及防的拥抱,令苏弗的脸撞到他胸膛,她抬头,又被他摁住。
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要凿穿苏弗的耳膜,她害怕起来。
冷茶浇透的衣领,黏湿冰冷,此时却因为两人的体温而迅速炽热起来。
“五哥,我是阿弗。”她只以为燕珏醉酒认错,便耐心同他解释,“你先松手,我帮你倒盏热茶。”
好看的桃花眼熠熠闪光,他仍旧在笑着,似没有听到苏弗的声音。
苏弗试了试,还是无法挣脱。
喝醉酒的人,通常不讲道理。
她幼时见过一回,那日是母亲生辰,她们两人出门游湖赏景,画舫沿着宽阔的湖面行驶,母亲特意请来京里的厨子,做了满满一桌珍馐美馔。
或许是母亲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故而才让提早适应北边的饮食,她们聊了许多往事,母亲说到母族时,眉眼中含笑,提起外祖父和舅舅,她像个孩子一样,愁云散开,眼神极其明亮。
傍晚她们从画舫下来,又去沿街店肆逛了许久,回苏家时,正好撞上父亲,两人立时僵了脸,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夜,她们要熄灯歇息时,父亲却忽然闯了进来。
他喝了很多酒,踉踉跄跄扶着门框,不断喊母亲的名字。
母亲始终冷眼旁观,听他嘴里冒出的闺名,是他们年轻时对彼此的称呼,曾经有多美好,彼时便有多么讽刺。
父亲借着酒意,想去抱母亲,却被她嫌恶的推开。
倒地的瞬间,父亲撞到了花架,瓷瓶摔碎,里面的花随之折断败落,屋内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