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两声:“看来要忽悠徐医生还真是不容易。”
徐今抽出手来,把窗子开大了些,认真起来:“时暮桠为何要给你打电话?”
祁域川摇摇头:“不清楚。但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会好好关照梁浅。”
其实,祁域川省去了一句话。时暮桠当时的原话是:【小川,看在你的面上,我会帮你好好关照梁浅。】
徐今瞬间惊醒过来,不敢再小看时暮桠:“这个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让人在查时暮桠这些年的经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就在两人见面的第三天后,梁浅把徐今约出来,告诉她说时暮桠两天前挂了她的号前来看诊,全身上下都被打伤了,脸上还被人给划了一条长长地口子。
但这不是时暮桠来找她看诊的主要原因,而是塞给了她一个信封。让她转交给祁域川,还说担心自己去找祁域川怕让徐今误会,想着她与祁域川认识,就拜托她转交。
但作为徐今的朋友,加上她从时暮桠的语气中听出了暧昧地挑衅,并且她也听过时暮桠与祁域川的流言蜚语,便给徐今打了电话。
梁浅从包里把信封拿出来,递给徐今。她接过,看着口子被胶水死死缝合。拿起来在灯光下照了照,看见里面放着像袖扣之类的东西。
梁浅问她:“你不拆开看看吗?”
她指着信封封面写着麻烦转交祁域川的字样,浅浅一笑。
梁浅说:“你真沉得住气。”
两人吃完饭,从餐厅出来。上车后,徐今把信封扔在副驾驶上。她侧眸注视,它好像变成了一场沙尘暴,被一股强风吹进了她的眼中,双眼被硌的火辣辣地疼。
她一次次伸手拿起信封,指腹反复捻着它的模样。
她已经确定这就是一枚袖扣。
是一枚袖扣。
属于祁域川的袖扣?!
车辆周围的车陆陆续续驶离停车场,又有车陆陆续续地停进来。她始终坐在车里纹丝不动,像是忘记了要如何转动钥匙?徐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头轻触在上面,思绪不受控制,市井小巷地流言蜚语在她脑中来回怂恿鼓捣,妄图撬动她对祁域川的信任。
可是,与祁域川之间相处的种种清晰地浮现在她脑中,不断地用力去抗议他们编撰出来的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浪漫,一声声抨击她被一颗袖扣所影响的愚蠢。
这不是她徐今。
但这是她徐今,鲜活又完整地徐今。
她爱着,被爱着,会有恃宠而骄地小确幸,也会被嫉妒荼毒了心绪。
她并不完美,也并不是无懈可击。一枚小小地袖扣,几乎在瞬间命中她的脆弱。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他这般深沉。
被她扔在后排座位的包里的手机响起,她知道是祁域川,这个点不会有别人。但也没有要接的打算,不疾不徐地点燃汽车,慢慢驶出停车场。
回揽月居的一路上,她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似这个世界变成了一只万花筒,各色风景尽在她的手中,只要她别弃了这只万花筒。
电话一直在响,信息提示音也是一直不断。她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笑容也越来越张扬,像是精神失常地疯子。
街道寂静,道路上不再是车水马龙,偶有行人的身影闯入她的后视镜中。她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单手撑着下颌,欣赏着镜中落寞地身影,还有成群结伴地欢喜,更有打打闹闹地小甜蜜。
她想,这迷人地小生活。
徐今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车辆很快驶出城区,道路越来越黑暗,行人几乎没有,只剩下往来车辆在道路上风驰电掣地声响敲打夜的沉睡。
在快到揽月居的时候,她如同第一次来这里时,遥望半山腰的屋宇,衍生出来的不是陌生地落差感。她要不顾一切地奔赴她所想要的生活,就如同这些年她从未放弃去找寻妈妈的念头。即便会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祁域川,没有构筑她的过去,但必须参与她的当下,与更遥远地未来,任何人都不能阻扰。
她按耐不住再一次提速,只是在她刚刚拐上弯道时,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趿拉着一双拖鞋从山上下来的祁域川,手里还在不断地拨打着电话。远光灯向前而去,打在他修长挺拔地身形上,照亮他眼中的焦灼在捕捉到她时,顷刻间所衍生出来的欢喜。
她无声地笑了,那么地美,又是那么地甜。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变成青春洋溢地少年,健步如飞地朝她跑来。每次落下地脚步像是拍打在她的心上,碾碎了一颗袖口埋下的疙瘩。
她转头看着副驾驶上的信封,美眸里的笑意在泪水的浇灌下,晶莹剔透。她伸手拿起信封,不屑一笑,随后潇洒地从车窗扔出去,掉落进山下的丛林,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