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正在给她们分发货物。今日,阿罗和阿奴回的早,便把事情都打理的妥妥当当,早分好了轻纱帽胚的数量,兼职员工直接取走便可,沈熙薇只需写好契据,收好押金。
契据上写着每人拿货的件数,应该交货的时间,押金数额,和交货以后应付给的酬劳,然后双方画押,各持一份。
这些都办好后,送走了兼职员工,阿罗便张罗起了暮食。
买菜的活计现下是阿奴在做,有了出力的工人,沈熙薇倒是省了不少的劲儿,只是如今家业大了些,花费也上去了不少。
她一想起花销,又惆怅起买家具所需的大额开支,轻叹了口气。
阿罗正要唤沈熙薇用暮食,看见她发愁,不免关切起来:“娘子今日定做家具之事,不顺利吗?”
“也不能说不顺利,只是预算超支了些。”沈熙薇把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讲给阿罗听。
阿罗听完也蹙起了眉头,二人正愁眉不展之际,一旁的阿奴却开口了:“娘子要做何种家具?若是有图纸的话,阿奴倒可以试试。”
沈熙薇与阿罗齐齐望向阿奴,他本来就颇为腼腆,此时在二人热切的目光下,小麦色的皮肤微微透出些红晕,垂眸轻声道:“阿奴从前的主人是做木工的,我自幼在那长大,会些木工活计。”
阿奴的旧主并无子女,过世以后,有个侄子来帮助操办丧事,但侄子家不需要阿奴,便把他卖给了奴隶商人,之后又被卖给了沈熙薇,这些情况奴隶商人曾和沈熙薇说明过。
阿罗听了他的话,恍然大悟一般对沈熙薇道:“娘子,我和阿奴方才回来之时,买了锅子等厨具,我说买张矮桌一并带回晚间吃暮食用,谁知阿奴只买木料,回来没多久便做好了这矮桌,至于手艺如何,娘子可与我到食厅看看便知。”
沈熙薇随着阿罗到了食厅,果然瞧见一方矮桌,做的却十分规整利落,且一下午时间便都做好了,很快很熟练。
沈熙薇一下子有了信心,忙将自己画好的图纸拿给阿奴看。
阿奴认认真真大的看了半晌,诚实回答:“能做。”
然后又讲了不少其中的门道。
沈熙薇听着很是靠谱,又见他方才做的桌椅实在不错,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只是她不熟悉木料采购之事,仍有几分担忧,遂问道:“应去哪里备木料?又该采买多少?”
阿奴道:“娘子若是信得过,就还在我从前主人那家订货,那家我很是相熟,不会受到蒙骗。”
沈熙薇略一沉思。
阿奴又战战兢兢道:“娘子若有自己相熟的,不必听阿奴的。”
沈熙薇和气一笑:“哦,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可否将银子交与你,由你全权负责,这样做的话可以吗?”
阿奴小麦色的脸颊又泛出了红霞,憨道:“娘子若是信得过,阿奴愿意当牛做马。”
沈熙薇朗然一笑:“当牛做马且不必,但木料的事儿那便拜托阿奴了,需要多少银子,我这便交与你,你明日便去买了,越快越好。”
“怎么也得十两银子。”
“十两吗?”
“嗯,再少恐怕就是次料了。”
沈熙薇大为满意,外面做最少也要二十五两银子,因此愉快道:“银子这就交给你,好好干。”
阿奴得了主家的信任,心情大好,暮食用了四大碗饭,还喝了满满一大盆鱼汤,另吃了不少蒸鸡肉和蒜泥茄子,终于满意的打个饱嗝。
阿罗感叹道:“幸亏我看他的身量,早料到了饭量不小,多做了许多暮食,不然恐怕我们三人都吃不饱!”
阿奴的脸再一次红了。
沈熙薇帮他解围:“吃不饱我便带你们去食肆,敞开了吃。”
阿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白了沈熙薇一眼:“娘子不是才说银子不够,这便说食肆的话,新埔子张开之前我们不去食肆,量入为出。”
她嘴上虽如此说着,心中却感念沈熙薇是个有责任心不苛责奴仆的主人,嘴角不自主的勾出个笑来。
沈熙薇望着阿罗垂眸含笑的样子,那种似曾相识之感又跃上了心头,可一切好似罩了一层纱,她怎样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阿罗,只纳纳问道:“阿罗,我们从前可否见过面?”
阿罗已经端着盘子走到了门边上,推门出了一半儿,隐约听见沈熙薇唤她,扭着半个身子问:“娘子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熙薇见她抱着一摞盘子很不方便,况且阿奴也在这里,若有隐私也不方便细讲,便只笑道:“无事,我只说你拿盘子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