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便瞧见卢记食肆的招牌迎风飞舞,于是道:“走,阿罗,用暮食去。”
“阿罗用过了,现正饱着,陪娘子去吧。”二人说着话,便走进了卢记食肆之中。
可另一边儿,平康坊南曲第六间的铺子里,却有两个猥琐的男正交头接耳,翘首以盼。
不是旁人,正是沈熙薇在买阿罗之时于东市结怨的张郎。
却说那一日七夕节,沈熙薇和阿罗的生意颇出了些风头,二人产品好,长得美貌,又有一人是胡姬,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可这灼灼的目光中,有羡慕的,有倾情的,也有不善的——比如,张郎。
“吴二郎,这胡姬瞧着怎么眼熟?”
吴二郎贼眉鼠眼打量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这不就是那日东市又瘸又哑的女奴!”
“竟有这般风华!早知不心疼那一两银子,买回家中,自己玩够了再拿去卖也是赚钱的!都怪那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程咬金不就是在那胡姬身边嘛!”
“嗯?”张郎定睛一看,“竟生的比那胡姬还美!”
“看这样子,又是个会赚银子的。”吴二郎道。
张郎听着了这话,只觉得越发气闷,又心痒难耐,最终计上心头:“吴二郎,不如我俩去打听打听这俩人现下住哪,家中还有何人,在做何事。”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打听可倒好了,沈熙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只买了阿罗这婢子相依为命,又住在人口混杂的红灯区崇仁坊内,等等情况都被张郎了解了。
“只是那邸舍中人来人往不好行动,可眼下却有个机会,这二人在四处赁房子,既然要赁肯定是要先去看看的。我有个表姐嫁给了富商做小妾,那富商在南曲中正有个空铺子,我想想办法把钥匙弄出来...”
一番功夫之后,终于约上了沈熙薇来看房,张郎摩拳擦掌,吴二郎却有几分胆怯:“张郎,奸/淫罪可要下狱的。”
“你莫怕,她们是女娘,被玷污了怎可能声张?只要得手便只有嫁给我俩这一条路了。”
“可若是一会儿,她们大声喊叫,引来了人怎么办?”
“你傻不傻,这是何地?南曲。哪日没几个新出夜的妓子喊叫,岂会有人注意!等她们来了,我们就大门紧锁,事后就算真的有人来,我俩一口咬定是她们先勾引我们的,无凭无据,也不能奈何我们,到时候残花败柳之身,只怕还求着我俩娶亲呢,我且还得要上一笔嫁妆才能同意她做我的小妾,嘻嘻嘻嘻。”
吴二郎听着张郎的话已经开始想入非非,同样奸笑道:“嘿嘿嘿嘿,还是张郎聪明。”
可沈熙薇一出门便遇上了宋玉,已经决定不去看铺子了,此时正坐在卢兆安的店铺里准备用暮食,卢兆安见了沈熙薇,露出个温熙的笑容来,柔声道:“沈娘子今日要用些什么?”
“先来顶饱的。”
卢兆安神秘一笑:“沈娘子来的巧,今日有好东西。”
说着便给沈熙薇端上了一份卤牛肉,另有一碗胡瓜丝冷淘。
因着在本朝杀牛吃牛是犯法的,沈熙薇穿越之后还未吃上过牛肉,此时又饿了一整天,见了便津液横流,只强忍口水,低声道:“卢郎君哪来的牛肉?”
卢兆安一笑:“沈娘子莫怕,某遵纪守法,今日这牛是与野猪相斗,重伤而亡,官府准许饲主卖肉,某便买得了一些。”
意外死的牛经过官府允许是可以买钱,沈熙薇听闻眼眸发亮:“拖卢郎君得福气,儿便不客气了。”
那卤牛肉乃是牛腱部位,连着筋条,腱肉纹路分明,已经被卤成了酱红色,又在放凉,切成了冷盘,沈熙薇迫不及待夹起一块朵颐,肌理分明的牛腱子,软烂中又带着嚼劲儿,咸淡适口,味美醇厚,香味扑鼻,再配上一口清凉爽口的胡瓜冷淘,好吃的沈熙薇简直要落下泪来。
她囫囵着吃完了一盘子卤牛肉和冷淘,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才想起忘了给阿罗留些尝尝,因此惭愧道:“今日实在是饿极了,便请阿罗用些花糕吧。”
又转头问卢兆安:“卢郎君有何推荐?”
卢兆安柔声道:“今日偶然在旧客那里得了一点儿樱桃,沈娘子可要试试樱桃乳酪?”
沈熙薇略感惊讶,樱桃在本朝又称“含桃”,亦被称作“春果。”每年樱桃季来临之时,圣人都会宴请大臣在皇家樱桃园摘果、开宴,若是有立下功勋的,圣人还会赏赐些樱桃让打包回家慢慢吃。甚至每年新科进士放榜之时,吃的那顿宴饮也唤作“樱桃宴。”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