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一个人也可以。”绿蜡喘口气,微笑着说,“多谢少爷,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无笑道:“他啊,心肠好软,算你们运气好。”
“闭嘴吧你。”荆苔不客气道,接着换了种亲和的语气,“渴不渴?这里没有水,可能要等到了地方才有吃的喝的,逐水亭的大人说聿峡为百姓撑起了一方居所,能够护你们平安,你应当知道,这就送你们去那里。”
“我知道的。”绿蜡将妇人安顿坐下,抬头看荆苔:“多谢。”
文无操控船体后退,转向,继续朝一开始定好的方向驶去。
荆苔手里不停地推出灵刃,把飘来的残骸、碎木推远。
忽然,他注意到在漂浮树干上一边小声哀叫一边死命扒拉、瑟瑟发抖的一只橘白小猫,还没等荆苔出手,文无手里的灰雾猝然拉长,准确地瞄准了猫的方向,将湿漉漉的小猫捞起来,放进了坐着的荆苔怀里,小猫“喵”了一声,缩成一团。
荆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没有嫌弃小猫身上脏兮兮的,让小橘白把它的两只前爪搭在自己膝盖上,脑袋冲着外边,揉了揉沾满水的小脑袋,小猫撒娇似的可怜兮兮又“喵”一声,蹭蹭荆苔的手掌心。
文无“嘁”了一声,鄙夷道:“一只猫怎么那么狗腿。”
荆苔不理他,顺手用袖摆擦擦猫身上的水。
文无不满地打了一个指响,一团灰雾包住了猫,把它烘干了,灰雾退去的时候,小猫毛发松软,干干净净,甚至还香喷喷的。
荆苔没忍住,把小猫翻过来,照着它的肚皮把脸埋进去,还亲了亲才抬起头来,揉着尾巴,捏着爪子。
“一点也不洁身自好。”文无斥责,余光看到什么,“咦?你很喜欢?”
谁喜欢?荆苔抬头,对上妇人期翼的眼神,绿蜡道:“不好意思,我娘以前也喂过一只小猫,后来……那猫死了。”
“咪咪,想去吗?”荆苔手不肯放地捏猫的肉掌,“她怀里也很舒服。”
小猫伸了个懒腰,荆苔顺势就把它放到妇人的怀里去了。
这位妇人果然很熟练的样子,没过一会小猫就在她怀里开始打呼。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荆苔问。
绿蜡惊异地抬起头,半晌没说话,好像荆苔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荆苔惑然看去,文无笑道:“小师叔问你娘叫什么,总不能一直没个正经称呼吧。”
“从来、从来没有人问我娘她叫什么。”绿蜡勉强笑道,“他们一直叫我娘那谁家的女人、婆子之类的,问名字?这还是头一回。”
她眼睛里有水光,侧身哄道:“娘,您自己说,叫什么。”
妇人孩子似的歪歪头,小心地护着怀里的猫,皱着眉想了想,然后很欢快地说:“蝉娘!因为那天蝉叫得很吵。”
“好,蝉娘。”荆苔平和道,“我们去一个可以安心住下来的地方。”
挂灯引着船继续走,河道越来狭窄逼仄,周遭眼看山越来越高,水流蜿蜒,银色的山头点缀着一些翠绿,在暗雾里依然明显,一块翡翠似的。
回头还能看到一些水的漩涡,看到白光不停地在黑水上遛过,好像被扯碎的白绫簌簌飘落,也看到一道长长的、时不时隐没的长堤被灵纹提起,黑色的巨莲只是视线里的一点黑点。
荆苔环顾四周,皱眉道:“好眼熟。”
文无点点头:“嗯咯,就是那老头下船的地方,变了很多,但还是能认出来一点的。”
“什么老头?”绿蜡疑道。
文无道:“没什么,一个执着得有点可怕的老头。”
蝉娘举着猫爪子:“喵——老头就是要执着,不然会死的。”
荆苔笑了:“您说得对。”
挂灯闪了一下,火焰从里头脱离出来,围着文无心急火燎地转两圈,好像在提醒他停下来。
荆苔抬头望向前方,的确隐约见到了土地的模样。
文无用灰雾烧开阴霾,没见着渡口,便随意地靠了岸,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踏在船舷上,稳住渡船,让他们下来。
蝉娘抱着小猫,在绿蜡的搀扶下慢慢下船。
荆苔护在母女俩后面,路过文无的时候伸手去够对方手里的挂灯。
文无笑了笑,顺从地递到他的手上,最后一个完全下船来,拍了拍手,回头把船固定在原地,对驻足等自己的荆苔微笑道:“有用的,小师叔懂。”
荆苔瞟了文无一眼,继续走,不过先放慢了脚步等文无跟上来,才恢复他正常的速度,两人并肩而行,突然说:“你为什么非得待在这儿?”
文无哈哈笑道:“这话说得有趣,江师弟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