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蕲笑,摊开手:“我怎么会冒险呢?”
荆苔继续向前走,甘蕲的声音从他背后追上来:“小师叔,禹域是个好地方。”
“嗯。”
“那里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我觉得很好。”
“你去过?”
“我去过。”甘蕲说,“薤水十八弯,每一个弯道都像酒嗝,我在凡间曾经听过一首琴曲,名叫《酒狂》,中间有两段的感觉同水道的弯曲一样美丽而迷狂。小师叔,我头回听到它就觉得炬明君该把那首曲子推而广之。”
“你本不该这样称呼他的。”荆苔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冷涩。
甘蕲嘴角一直勾着的笑终于还是难以控制地失落了一瞬,过了好久,他才说:“莫强求。”
荆苔抬腿继续走了。
“禹域,很美。”甘蕲再次说,这回没有跟上来,“小师叔,你可以在那里等着我吗?”
“你说莫强求。”当归嘲讽地开口,“你又还求。”
甘蕲默默地看着荆苔走向徐风檐:“我不求果,我求他长留。”
徐风檐紧张地还在等待竭南的论断,看到荆苔独自一人走过来,瞬间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紧张地东看西看,荆苔觉得好笑,但没笑出来:“师兄,你别找了。”
“他们人呢?”徐风檐不悦,似乎都不愿提起那俩人的名字。
“走了。”荆苔冷酷道。
徐风檐满脸不信:“他能走?”
“真走了。”
徐风檐观察好半晌,真没看到那俩人,这才放了半边心,揪住荆苔的袖子,正色:“小苔。”
“嗯?”
“我说过了呀!”徐风檐苦口婆心,“他是坏家伙啊!你不能被他骗啊!”
“我不傻。师兄。”荆苔提醒。
徐风檐丧脸,荆苔想了想,问:“他风评不好吗?”
“那能叫不好?!”徐风檐用拳头砸不停锤另一只手:“身上命债无数条,月火寺的去非大师就死在他手里,难道一个人被关在疏庑那么多年会是没有原因的吗?小苔,你仔细想想啊——”
“师兄觉得。”荆苔企图公正道,“他资质怎么样?”
“光说资质?”徐风檐难得这么公正,“玄心境就独步天下了,最近出来后也没有动过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境界。他很……”
“很什么?”
“很……凶。”徐风檐说,“太凶了,怎么会有人的道……如此凶?”
竭南睁开双眸,徐风檐一哆嗦,立刻巴巴地凑上去:“竭南姑娘?”
竭南吐息后,问:“不是天生的吧。”
“啊?”徐风檐愣了,朱砂也愣了,刹那后反应过来,打手语都打得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竭南奇了,“去查查吧,那时你一定不小了。”
“你的意思是……”徐风檐很紧张。
“似是人为。”竭南说,很苦恼的样子,“但我不确定。”
“为什么不确定。”荆苔问。
“人……怎么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呢?”竭南苦笑,摊开手,“不过纤鳞君你自己也很奇怪,所以你们禹域都很奇怪。解法或许有,但药石必然无用,那法子不在人手里。”
不在人的手里,还能在哪里?
临走时,竭南和阿金一齐在渡口边送行,虎毛被风搔得有些杂乱,像竭南把自己睡了一晚上的杂毛头发移到阿金的头上。
她到底有些措手不及,不然也不会消失了那么久。
之桃之枫各自摇动鲜红的小帕子,夸张地噙着泪,鬼哭狼嚎:“呜——你们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竭南:“……”
表情实在太做作了,就算是有什么离别之情也被这俩人嚎得一丝不剩。
竭南一脚踢向他们,两个药童敏捷避开,笑嘻嘻地把三个篓子推向荆苔的脚边。
荆苔扫了一眼,那是三篓满满当当的蜜瓜。
他记得这是小药童最喜欢的吃食,没事就俩人凑一块啃蜜瓜。
之枫娇滴滴地甩帕子,空嚎两声,实在嚎不出来地破音了,于是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才恢复正常:“我们俩也没什么好送的,三篓蜜瓜,一人一篓,我们最会端水了。”
荆苔笑笑,点点头:“多谢。”
之桃补充:“不许抢哦。等等,他们人呢?”
“走了。”荆苔说,“我替他收着吧。”
之枫奇道:“他怎么会和你分开啊。”
荆苔俯身拍拍蜜瓜薄薄的皮,忽然想起在锦杼关、当归啜着蜜汁的模样,他很平静:“人和人,也不会一直同行的。”
“那也不一定啊。”之桃理所当然地说,“至亲之人,一定不会分开的,我和之枫就是。”
之枫赞同地直点头:“嗯嗯,看不出来吗,我和之桃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