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发过来的。
问她晚上要不要回寝室,如果回可爱班来,麻烦在校门口给她带一份炒粉。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她丝毫不知,这半小时内,沈妍到底经历了什么。
退出聊天页面,沈妍习惯性地点开周肆的头像。
还是用的「富士山」做头像。
从前沈妍并无具象的感受,这会儿再看这个头像,突然生出淡淡的仿徨感。
就好像她跟周肆这段见不得人,不被人接受的关系一样,如富士山那般,遥远而又梦幻,强求不得,也无人能够占有它。
可是——
万事都有开头,也该有个结尾不是吗?
—
回学校的路上,沈妍坐在的士里,攥紧手机,犹豫不决。
她在犹豫,犹豫该不该跟周肆做个正式的了断。
好歹做过几天恋人,即便潦草收场,也该如诗篇一样,结尾画个句号。
又或者,她并不甘心这般不明不白结束,纵然是她先开口拦腰截断这段关系。
出租车司机是个懂潮流,跟得上时代变化的大叔,车内放了首当下年轻人很爱听的粤语情歌——
陈奕迅的《人来人往》。
有句歌词正好唱进沈妍的心坎。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刹那间,仿佛打通了四肢百骸似的,沈妍一下子有了勇气,她深深吸了口气,找到周肆的电话按了出去。
电话拨通,铃声持续十几秒依旧无人接听,沈妍不死心打了第二遍。
拨到第三遍,那头一改之前,很快接听。
男人嗓音深沉,不知道是不是被烟酒浸过,声音里夹了层淡淡的嘶哑,“喂?”
沈妍不动声色咬了下嘴唇,托着手机,撑着下巴,边看车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景,边脱口而出:“是我。”
那头沉寂三秒,无意识地笑了下,轻声回她:“我记得住你号码。”
沈妍心脏骤然缩了下,她慢慢握紧手机,眼睛直勾勾盯着出租车上挂的平安福,试图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局促。
只是都是徒劳,她听见他的声音那刻起就已经中了剧毒似的,沉迷不已。
没等沈妍再找话题,周肆率先搭话:“一个人?”
明知他看不见,沈妍还是点了点脑袋,回他:“回学校的路上。”
周肆淡淡嗯了声,没再言语。
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沈妍一时语塞,握着电话组织好久语言都没想好怎么开这个口。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周肆主动打破了这个尴尬局面,亲手做恶人,斩断这段孽缘。
「沈叔讲得不错,我这样的人确实算不上良人……」
「就当这段时间是三哥狼心狗肺、衣冠禽/兽,故意招惹你,以后咱俩只做兄妹成不成?」
「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代表一定要相守一生。有的人适合长相厮守,有的人适合孤独终老、浪荡余生,而我属于后者。」
「换句话说是,饺儿,我并非是你良人。」
沈妍哑口无言,之前准备的那些说辞也全都被周肆看似有商量的余地,实则强势的态度劝退。
香港回来那天,她冲动提分手,以为事有转折。
谁曾想非但没等到他求和那天,反而情况越演越糟糕,走到了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有预感,有预感这次结束后,她跟他再也没有机会。
—
出租车不知何时抵达了校门口,沈妍迷迷糊糊递过两张纸币,连零头都没找就推门下车,一头扎进乌泱泱的人群。
她以为电话早已挂断,走了段路才发现还在通话中。
那头悄无声息,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妍将手机贴在耳边听了几秒,对着话筒里的人轻声告别。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那人突发善心,毫无征兆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也不知道算不算散伙饭。
沈妍当即回头,伸手要拦正在掉头的出租车。
手伸到一半,那头突然变卦,说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再约。
沈妍表情肉眼可见黯淡下来,她收回手,扭头一言不发地往校门口走。
电话依旧在通话状态,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搭一言半语。
一直到脚步声停息,这端响起清脆的敲门声,那头才适时地结束通话。
要不是刚才才恶语相向过,沈妍都怀疑他是故意等她安全到寝室了才挂断电话的。
从秋兴高采烈爬下床为沈妍开门,还没看到人就迎头问她的炒粉好了吗。
见沈妍两手空空,满脸疲倦地靠在门沿,从秋才察觉到她状态不对。
伸手摸了把额头,见没发烧,从秋暗自松了口气,扶着人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