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婵漪指着门边的盛嬷嬷,“王蕴以我的性命安危,胁迫盛嬷嬷交出大房的库房钥匙,以及诸人的身契,妄想侵占我大房的家财。”
顾荣柏闻言,神情越加冰冷,“小王氏,可有此事?!”
顾婵漪看向宵练,以眼神示意,宵练转身走到王蕴身前,拿走堵嘴的破布。
王蕴喘了口大气,重重地“呸”了一声,“她胡说八道!”
盛嬷嬷躬身走上前,先给江予彤与盛琼静行礼,再屈膝向顾荣柏行礼,最后在正中跪下。
她朝着正上方的顾氏先祖,俯首跪拜,直背起身,“老奴可以当着顾氏的列祖列宗起誓,老奴以下所言,句句属实。”
“少将军走后,二夫人将我家姑娘接到菊霜院中,吃穿用度处处苛待。姑娘彼时尚小,便问二夫人为何吃得这般简陋,二夫人直言囊中羞涩,只得粗茶淡饭度日。”
“姑娘心生不忍,便打开大房的库房,借给二夫人不少金银。后来二夫人要出门赴宴,直言寻不到合适的首饰插戴,姑娘又开库房,借给二夫人和二姑娘不少首饰。”
盛嬷嬷面无表情,语气甚是平静,便是这般,她说的这些话越加可信。
左侧坐着的众宗亲,闻言纷纷拧眉,看向王蕴的眼里既有轻蔑又有鄙夷。
王蕴尚未出言反驳,跪在顾砚腿边的顾玉娇倒是恼了。
她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盛嬷嬷,“你这刁奴,血口喷人!我阿娘何曾要过大房的东西!”
盛嬷嬷偏头,定定地看向顾玉娇,片刻后,她的视线落在顾玉娇的发间。
她扯了扯嘴角,“若老奴未看错,二姑娘发间的那支翡翠蝴蝶牡丹钗,乃我家夫人的陪嫁之物。”
顾玉娇下意识地摸向发间,面色微变。
江予彤立即偏头看向顾玉娇的发间,眼睛微眯,“将她头上的发钗取来,让我瞧瞧。”
江予彤身后的壮妇立即走上前,气势汹汹。顾玉娇双手撑地,连连后退,摇头躲闪。
壮妇力气极大,轻而易举地按住顾玉娇的肩,将那支发钗取了下来,回到江予彤的身边,双手递予她。
江予彤细细地看了看那支发钗,转手递给身边的盛琼静。
“我瞧着像是小姑出阁前所戴的发钗,大姑似有一支同样的发钗?”
盛琼静接过来,直接看向牡丹的花蕊处,顿时气极反笑。
“你既说你阿娘并未拿过顾家大房的东西,那我便要问问了,我们盛家的发钗,怎的戴在你的头上?”
不等顾玉娇辩驳,盛琼静将发钗递给身后的仆妇。
“这支翡翠蝴蝶牡丹钗,我与小妹各有一支,小妹在闺中时甚是喜爱,时常插戴,后成陪嫁之物,随小妹来到顾家。”
仆妇双手捧着,走到顾荣柏的身前,微微倾身,将发钗递到他的面前。
盛琼静缓缓道:“诸位请细看这支发钗的花蕊处,上刻小篆的‘盛’字,盛家女郎的出阁陪嫁之物,皆有此徽记。”
顾荣柏面色铁青,仆妇移步,其余宗亲皆一一看过。
顾荣柏拍了下椅子扶手,怒斥顾玉娇,“你尚未出阁,便谎话连篇。”
“顾砚,你便是如此教导子女的吗?!”
顾荣柏气急,直呼顾砚的大名,“整日只知流连花丛,疏忽对子女的管教,你简直不像话!”
顾荣柏又指着王蕴,“小王氏,你贪墨了大房多少东西,尽数交出来。”
王蕴咬牙,紧闭嘴巴,并无丝毫悔改之意。
顾婵漪轻笑,并不着急,仍旧直直地站着。
果然,下一瞬,盛嬷嬷从袖口处拿出一本账册,转身递到顾荣柏的面前,“二夫人从大房‘借走’多少东西,是何时所‘借’,老奴尽数写在此册中,还请族长一阅。”
顾荣柏接过账册,仔细地翻看一遍,转手递给身旁的其他宗亲,“二伯、四叔也瞧瞧。”
其余宗亲皆看过后,纷纷道:“记得如此详细,且有发钗为证,想来并未冤枉。”
“小王氏,物证、账册皆在,你还有何话好说?”顾荣柏冷冷地看着王蕴。
王蕴嗤笑,眸光狠厉地盯着顾婵漪,“这些东西皆是当初顾婵漪送予我的,并非我出手抢夺,她如今反口,我该如何辩白?只得任人宰割!”
“阿媛年幼,不知人心险恶,出于好心,帮你助你,你却将她送去崇莲寺,苦修六年!”
江予彤站起身来,作势便要冲上前去给她一耳光,却被盛琼静按住。
碍于顾氏宗亲皆在,不好将场面闹得太难看,江予彤理了理衣襟,复坐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方压制住心底的怒气。
盛琼静冷笑,“阿媛年幼不知事,我家小妹的东西,日后皆是阿媛的陪嫁,我们盛家的人没点头,怎能算是送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