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行事,自是敢作敢当,我既做了便要对姑娘负责。”顾长策掷地有声。
白芷薇忍不住扶额,这位少年将军还真是不懂变通,她一介女郎都不在意,他却紧抓不放。
白芷薇抬眸,但见他神情认真,便也收起玩笑的心思。
她沉思片刻,“将军可知我家在洗净冤屈前,我曾是千姝阁的花娘。”
顾长策点头,他回到都城后,关辙山便将白家诸事,尽数告知他。
“那又如何?”顾长策反问。
白芷薇一噎,沉默许久,方再次张口。
“我所嫁儿郎,应与我并肩而立,我与他两情相悦,并非出于礼法而不得不为之。况且,眼下倭患未平,我无心儿女情长。”
顾长策闻言,垂首低眉。
“我明白了。”
这日之后,顾长策再未提及此事,白芷薇更未将顾长策所言放在心上。
两人平安回到都城,白芷薇在郑国公府养伤,顾长策自是跟在沈嵘身边。
白芷薇再见他,便是前往东庆之时。
与北疆之行不同,此行多了许多人,马车便有四辆,且无需日夜兼程,更无杀手行刺。
抵达东庆州州城,白芷薇遥遥瞧见城门口站立的书生,忍不住掀开车帘,笑靥如花。
“林家阿兄!”
城门口的书生听到喊叫,沿声看来,对上白芷薇的眼睛,顿时喜形于色,小跑上前。
关辙山目睹全程,轻摇折扇,笑眯眯地看向对面黑着张脸的人,“不去瞧瞧?”
顾长策面无表情,关辙山忍笑,“真不去看看?”
他合上折扇,以扇挑起车帘,挑了下眉,“那小子好像上车了。”
顾长策猛地起身,径直跳下马车,大步往后走。
关辙山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边笑边直拍大腿。
顾长策站在马车边,问道:“白姑娘,顾某有急事寻姑娘,可否上车细谈?”
白芷薇以为顾长策真有急事,便出声请他上车。
顾长策弯腰上车,一眼扫见他们二人分坐两侧,心下稍定。
他撩动衣袍,在白芷薇身边坐下,看向对面的男子,“阁下是?”
男子看了白芷薇一眼,方作揖行礼,“在下林韬,见过将军。”
顾长策颔首,偏头看向白芷薇,白芷薇下意识添了句,“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兄长。”
顾长策眉眼舒展,带着淡淡笑意,“原来是阿兄。”
白芷薇后知后觉,顿时懊恼不已,“将军找我要商谈何事?”
“自是军务,但……”
顾长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嘴角上扬,“还是晚些时候再谈吧。”
言外之意甚是明显,此时有外人在车中,要商谈的又是至关重要的军务,委实不便。
“既如此,将军还是回自己的车吧,我与阿兄久别重逢,还有些话想说。”白芷薇皮笑肉不笑。
奈何,话音落下,马车便动了起来,陆陆续续进城。
顾长策轻咳一声,忍住笑意,“后面还有排队入城的百姓,马车骤然停下恐有不便,左右要回同一个住处,让我坐一程又何妨。”
白芷薇撩开车帘,瞧见马车后头确实还有不少排队入城的百姓,她只好放下车帘,暂且忍了这厮。
她扬起笑脸,“伯父伯母可安好?”
林韬颔首,笑得很是内敛秀气,“阿父阿娘一切皆好。”
“白叔蒙冤入狱后,我便暗中搜寻证据,险些惊动吴铭那恶人,万幸有平邺来的罗家小弟,暗中护卫,我方避过一劫。”
林韬正欲细言当日凶险,便见顾长策伸长手臂,提起桌上的小铜壶,为他倒了杯茶。
“想来圣上定是早早知晓白都督蒙冤,是以暗中派遣罗侍御史来东庆。”顾长策抬眼看向林韬,眉眼含笑。
林韬怎敢与圣上争功,闻言只得讪笑两声,硬着头皮附和。
“将军所言极是。”
车上仅三人,但凡白芷薇与林韬多聊了两句,顾长策便会做出些小动作,或打断他们,或插进话头,一道说起来。
林韬感受到明显的敌意,委实如坐针毡,好容易到了家门口,便立即起身告辞。
车帘放下,白芷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隐含怒气。
“将军,此举何意?!”
顾长策不闪不避,亦定定地直视她的眼睛,他深吸口气。
“那日在客栈,我说的并非是玩笑话。刚刚看到他朝你走来,你们二人谈笑风生,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李赭罗的声音。
“将军,我们到了。”
顾长策并未应答,眸光幽深,认真直白。
“你说倭患未平,无心儿女情长,我便荡平倭患,还东庆百姓安宁。”
顾长策侧身,左手按在车壁上,右手撑在另一端,将白芷薇半圈在怀中,微微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