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玺离开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客厅的医生和护士正轻手轻脚在收拾东西了。
他看了眼沙发上的人,确定暂时无碍才和医生走出了房子。
深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橙色的路灯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医生语重心长地朝周玺交代了几句话,在医生说话时,周玺捕捉到他闪躲的神情,但却没有追根问底,直到把人送走才折身回了屋内。
此时此刻,他半跪在沙发一侧,思绪沉浸在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颊上,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刚才楚誉的那句话,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抽空了他整个人。
哥哥。
他算是什么哥哥?
梦境像拍在沙滩上的层层海浪卷席而来,让着深陷梦里的楚誉难以抽身。
他急急喘着大气,想要躲开身后无数双朝他伸来的手,快速逃离那张来路不明的床,整个人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要!快放开我!”楚誉猛地睁眼喊了出来,手中拽着被子,双眼恐惧看着天花板。
才放下他的周玺皱着眉拿开掉落在一旁的毛巾,轻声道:“誉仔。”
熟悉的称呼从床边传来,被烧得耳鸣的楚誉循着声音缓缓转头,终于看清床边坐着的人。
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哑声喊:“哥哥。”
怎么会是哥哥?
难道他还没醒吗?
“我怎么还在做梦。”楚誉自言自语道。
他觉得太阳穴不断胀痛,除此之外,还有他的腹部,也在不断抽疼。
卧室里一阵安静,周玺没有回答他,给足时间他去理清自己的思绪。
而楚誉在说完后因为虚弱难以再度开口,喉咙的发干发痛,身体的疲惫沉重都在提醒着他找回理智。
周玺虽然还冷着一张脸,但也敛起眼底的思绪,尽量放轻语气和他交谈。
“我煮了粥,饿的话就起来吃点。”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衣袖因下厨而挽起半截。
楚誉听见问话后也逐渐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幕不是梦,只是慢慢闭了眼问:“几点了?”
周玺脱口而出:“凌晨五点。”
楚誉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他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在想,自己在梦里有没有说胡话?
有没有因为那不堪的梦境出现时说了什么?
可是周玺也不在意啊,如果在意,三年前就应该查了,而不会因为今天他的一句胡说八道起疑才是。
楚誉背过身蜷缩起来,把整个身体都埋在被窝里说:“谢谢,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周玺手里还拿着给他退烧用的毛巾,感受着毛巾在手里从温热变冷,望着那薄薄的背影沉去了眼色。
随后见他把毛巾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周玺边挽下袖口边说:“最好活着把爷爷给你的遗产合同签好。”
楚誉小声回道:“我会的,拿了东西我就走。”
周玺脸色微变:“三天之后会有人过来,我不想再过来给你开门。”
话落,他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却再也听不见一声回应。
许是被楚誉冷漠的态度搅了耐心,他也不再逗留一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随着汽车扬长而去的声音从楼下响起,路灯的光芒透过被掀起的窗帘,照在窗边站着之人的脸上。
楚誉拽紧着窗帘一角,目光落在那轿车离开的方向许久,最后被一层水雾蒙了双眼,被钻心的痛袭击了全身。
他松开窗帘,用双手捂着胸口慢慢蹲在地上,埋头闷声痛哭了起来。
握不住。
自己太脏了,根本不配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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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三天后,律所的人前来敲开老宅的大门,把合同递给楚誉签好之后就离开了。
在律师前脚出门,后脚楚誉就联系了买房的人,双方约定好时间就只等着华尚的事情平息便上门拍照看房。
恰好这段时间楚誉在老宅休养,意外发现自己每日的饮食出现了改变,除了是各式的粤菜之外,每次送来时都能保持温度,哪怕是他忘记去取,再出门拿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耽误而变质,偶尔还能吃上当作下午茶的广式蛋挞。
能有这样的变化皆是不言而喻,既然周玺不提,对于他这位当事人而言,更加没有求问的必要,权当是受了恩惠,还是不还的那种。
楚誉能在老宅每日拉琴不少于六个小时,也就一定要面对保养小提琴的问题。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无可避免会遇到的事情就是见到周铭松和楚弈兰。
因为他们夫妻二人经营着上海最好的琴行,而楚弈兰当年就是在周铭松的琴行里与之相遇后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