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现在头好疼。”于茉说。
祁连眼风扫了她一眼,说:“你自找的。喝醉了头疼第一次听说?”
“我又没有喝醉过。”
祁连几乎要咬牙切齿了,“那你现在出息了。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呢,你这样就让你自己回来了?”
这时候于茉的手机响了,祁连把她的大包打开递到她眼前。这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一瞄就能让他血压升高。
于茉低头在包里翻找,包里装的东西多,还有过夜的床单,找手机像大海捞针。
祁连一低头看见她的脑袋几乎转到他对胸口了,随着她晃动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直往鼻子钻,他看见她头顶有两个旋。
小时候耳熟能详的顺口溜突然冒出来:一旋拧,二旋犟,三旋打架不要命。那时候村里的妇女一闲下来,最喜欢说道头上的旋,手指上的螺,每个农村长大的孩子都被翻来覆去地检查,总想寻找一点命运的蛛丝马迹。
于茉终于把手机掏出来,是吴一声打来问到了没有,她报了个平安就挂了。
“问你话呢?”
“什么?你说我朋友?她回家了啊。”
祁连盯着她看了两秒,没等到她继续说,就扭开头去。
这时于茉问他:“昨天晚上你说你来接我,祁连,如果我不在晋宁你会来接我吗?”
祁连一直没有说话,过来一会,嘴角有丝嘲讽的笑意,他反问:“你觉得呢?”
他一晚上没有睡觉,差点为她去杀人了,她唯一好奇的是,他会不会怕麻烦不愿去接她,诛心不过如此。哪怕你把心挖出来捧给她,她也只会关心:“哇,用的什么刀啊。”
祁连觉得他在太阳底下站太久,可能是要中暑了,胸闷气短,喘不上气来。
于茉感觉到了身边的人突然的疏离,“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昨晚上我和我闺蜜一起在酒店,什么事也没有。”
祁连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于茉的眼睛,他那双眼睛严肃的时候漆黑得像几千公里深的海底,让人心悸:“你知道的对吧,于茉,你心里什么都清楚,你知道怎么拿捏我!”
于茉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不……不是……”
“挺好,聪明点至少以后不会被人骗。”祁连淡淡地说。
太阳照得人发晕,两人抿着嘴不说话,错开半步一前一后走在盛夏的太阳底下。
到了楼底下,于茉停住脚站在靠近她家的楼道口,她的脸呈现出一种皮肤很白的人被暴晒后的粉红色,额头晶晶亮,平时粉色的嘴唇异常苍白。
她有气无力地站着,一言不发看着对面的男人。
祁连没有停留径直转向她家的楼道口往里走,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回去多喝水。”
于茉蔫蔫地跟在他后头,爬了半层楼,停下来叉着腰喘粗气,她愤愤地说:“等我工资再涨点我就搬走,我再也不住楼梯房了。”
比她高两级台阶的祁连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楼道里光线不好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迈下台阶伸出手来,拽起于茉往上走。
于茉突然被拽到他身边,一股热浪滚来,一股属于祁连的气味兜头兜脸扑来,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此强烈感觉到这个人,好像气味具象成一堵墙,铜墙铁壁,让她呼吸困难,手脚发软。
祁连从工地直接过来又在大太阳下站了很久,衣服全湿了,头发梢都在滴汗,他管不了了。
有什么用呢?他像珍宝一样把于茉捧手里,见她前恨不得焚香沐浴,可难道他就不是他了吗?多可笑,别人该看不上还是看不上,他就算涂上金粉也没用。
楼道里光线阴暗,总有种陈年的气息。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脚步声。
于茉偷偷拿余光瞄了瞄祁连,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这才想起来她还带着墨镜。但这时候摘又觉得有点瓜田李下的嫌疑,她咬牙忍着。
祁连帮她开了门,把钥匙和她的牛皮大包放在餐椅上,语气平平地跟她说:“家里有没有水?去喝水。”
于茉摘下她的大墨镜随手放餐桌上,转头往浴室走,她说:“我真的太难受了,必须马上洗澡。家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瓶装水。”
她跌跌撞撞冲向浴室,“砰”地关上门。
祁连盯着浴室门看了一会,转身拿起桌上的钥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于茉洗好澡出了浴室,没看见人,她边擦头发边去厨房找水,翻遍几平米的厨房连个瓶子也没有找到。
正在这个时候祁连开门进来了,手里抱着一箱农夫山泉,手指勾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