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率, 鲜活, 肆意的才是她。
而不是现在。
明明猜到程宿屿是去见了别人, 但因为不想失去他,只能选择把话烂在肚子里, 一言不发地将复杂滋味反复嚼烂。
直至消化。
薄诗好像逐渐在喜欢程宿屿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
程宿屿可能永远不知道,她爱他有多辛苦。
捏了捏手心里的平安符, 上面的花纹已经有些褪色了。
珑桦寺自前年大规模修缮后,现在应规定只在节日祭典开放, 平常已经不接待香客, 也不会再派平安符给来上香的人了。
而薄诗手里这只, 是五年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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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了担心, 所以滑雪结束的第二天,薄诗是让陈秘书来接自己的。
“受伤的事,不用告诉您哥哥吗?”
开车的时候,陈秘书通过前视镜看了眼后座,见她一直没有开口,忍不住问。
“小伤,用不着。”
薄砚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事,哪有成天围着她转的道理。
见陈秘书流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薄诗叹了口气。
“陈秘书,你不必在意,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今天出来接我算事假,给你放半天假,工资照领,你下午不用去公司报道了。”
陈秘书剧烈咳嗽起来,忙解释:“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薄诗安慰他,“知道你是为我好。”
“……”
陈秘书不再作声,只是耳尖变红了些,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专心开车。
遇上红灯的时候,车子停下,薄诗恰巧接到了条短信,她低头看了眼,忽然皱了下眉,轻车熟路地删掉,然后抬头说:“一会儿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
陈秘书一愣:“小姐,前面好像不是商业区……”
“我有个朋友在那儿。”薄诗面不改色地撒谎,“刚才发消息找我过去,我去他那儿坐一会儿。”
“好的小姐,需要我送到门口吗?”
“不用,我想走路散散心。”
“明白了。”
等到晏常冬那儿的时候,恰好是饭点。
她推门进去时,那人正好把眼镜摘下,心烦地按了按太阳穴,发丝有些凌乱,像是又熬了个通宵。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过来,顺手把金丝边眼镜戴上,面无表情的时候,浑然一副衣冠楚楚的禁欲样。
只是他一开口就破坏了这种感觉,上扬的尾调天生带着嘲讽。
“大小姐,来的还挺早。”
“我昨天去滑雪了。”薄诗解释,“出了点小意外,这会儿才有时间过来。”
“嗯,明白。”晏常冬语气讥诮,“我哪敢催小姐您啊,等你死了就知道,哪天来我这儿都不算晚。”
“……”
薄诗有些无奈了:“你能别这么咄咄逼人吗?”
“等你什么时候不靠药物能睡着了,再来跟我讨价还价吧。”
男人指节敲了敲桌面,双臂抱胸看向她:“最近睡得怎么样?”
“还可以。”
“我新开的药,一粒半能睡着吗?”
按常理来说,成人的剂量应该是一粒,但薄诗的失眠症状实在严重,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的话,可能会有更糟糕的倾向,所以晏常冬酌情给她加了剂量。
薄诗点点头:“能睡着。”
晏常冬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掀了掀眼皮:“撒谎。”
“在医生面前隐瞒病情,可不是一个病人该做的事。”
薄诗的呼吸重了起来,漆黑的眼眸盯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心悸,头晕,手抖,焦虑,劳累过度——”晏常冬慢条斯理道,“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脸上就写着这样的字眼。”
“用我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糟糕吗?”
“……”
过了好久,室内才响起薄诗有点哑的声音:“新的药,我吃了还是睡不着。”
“剂量是?”他低头在纸上记录。
“……开始是一粒半,后来加到两粒了。”
“剂量两粒半,或者三粒。”晏常冬头也不抬,得出结论。
薄诗抠了下手心,没说话。
“大小姐,麻烦对医生坦诚一点。”
“还有,念在我们是高中同学的份上,给你个忠告。”
晏常冬记录完,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她淡淡道:“你的失眠症状要是再严重下去,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他说:“你可能会需要个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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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薄诗回到家——或者也不能算是家,只是程宿屿在公司附近的住所,她在这儿也有房间,已经是傍晚八点了。
这几年来,程家内部的分裂趋势越来越明显,程弈阳和程宿屿的争斗也摆在了明面上,圈内不少人都清楚这事。
程夫人俞霏偏爱大儿子,撮合了程弈阳和崔氏联姻后,还把俞家的部分生意揽来给他做,显见是支持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