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这样的眼神骗不了我。
他喜欢我。
下车,上电梯,进家门,直至灯光感应缓缓亮起来,两个人的手还没分开。
这情况诡异,可秦川一个字也没多说。
他早已经承认猜不透易水的心思,因此半点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试探对方。
然而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即使握得足够久了,依旧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热烫。
这不像是秦川会做出来的事,两只手牢牢贴在一起,甚至超越了被人触碰更为隐秘的部位。
他可以接受更进一步的接触,可以允许他人在自己身上做更超过的事,包括易水曾带他攀上顶峰的快感。但现在,只有两只手,易水和秦川的,它们握在一起,这样长时间的、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没有分开,而当下的气氛似乎与谁对谁的欲望无关,这两只手就干干净净牵着,是秦川不熟悉的体验。
秦川的手心发痒,又舍不得松开,那是他一遍又一遍肖想的手,他期盼过它在自己身上做尽坏事,而现在,这只手的主人主动而牢固地握着他的手。
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放开。
人在某个领域被奉为可靠的高山,就可能在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怪。
除工作成就之外,秦川的一切欲望都低至谷底,唯有情欲,触底反弹,是他无法抛弃的宣泄口。
所以即使这场景如此怪异,是让人不可想象的秦川,但他依旧陪同易水,两手交握站在那里,没有松开。
该说点什么的,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该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傻站着。
要怎么样才能在不触怒易水的情况下,说点什么?
秦川绞尽脑汁,用他无比聪明的大脑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完美方案,那颗聪明的脑子不断显示错误信号,画了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叉,警告他这样的思考和眼前的男人不适配,无法解决当下的问题。
室内实在温暖,这样的沉默空档让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冒出汗,黏糊糊在一处,开始变得不舒服了。
好像到那个时候了,必须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小易……”秦川先叫。
易水反应平静,“嗯”了一声,手依然牵在一起。
秦川继续:“我们……”
“你先等一下。”易水打断他。
秦川及时停止,明明只抿了两口酒的,可因为眼下的气氛,他好像真的已经醉了,严丝合缝运转的脑子某一处卡壳,细究起来,其中卡着的零件叫做易水。
“秦川。”易水正经而正式地叫。
他偏过脸去,手里还紧握着汗津津的秦川的手。
“……”秦川想说点什么,又因为易水的眼神他没见过而顿住。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手心的力度,等着易水说什么。
“你喝酒了吗?”易水问。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问题,秦川显然愣了一下,继而点头承认:“一点点。”
在温暖的室内,秦川身上的酒味已经几乎要将人醉倒,易水不相信他的回答,但他要紧问的,还不是这个。
“你现在足够清醒吗?”他又问。
这下秦川答得很快:“很清醒。”
易水皱眉,似乎是在烦恼,很快,他想出了解决方案。
两只手没有预兆地分开,秦川手掌恢复自由反倒空荡了一阵,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的眼镜被拿走。
秦川下意识眯眼,下一秒,他的额发被撩开,易水的脸凑近,近到秦川以为他要跃进自己的眼睛里。
“秦川。”易水又一次叫了这个名字,这次恶狠狠地,好像要把这个名字和它的主人一起吞下去。
秦川的心莫名而有依据地跟着自己的名字颤抖,他无法移开眼睛,易水的手撩开他的额发让他的头微微后仰,他现在只能仰视易水,用那双不健康的眼睛,朦胧模糊地看着易水近在咫尺的脸。
他不敢再眨眼,好像下一秒,自己的睫毛就会扑在易水的脸上。
“你听着。”易水说,眼神坚定,也不允许秦川挪开目光,“我只说一次。”
秦川的心顺着喉咙掉进了胃里,他那颗有用的脑子在这时候积极运转,依稀猜到了易水在做什么。
但秦川一直知道,他根本猜不透易水。
即使秦川模糊摸到了一根线,易水也不会顺着这条思路顺畅走下去,所以秦川听着,眼睛不由微微颤抖着连眨眼都不能,似乎看清楚易水的眼睛就能更接近他的心思。
他想听清,易水究竟想说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把你当做秦先生。”易水盯着他,“而是秦川。”
所以……
“我不会再回避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会再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