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严重。”林卓绵说。
范范拐进主干道的同时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你今天心事重重的。”
林卓绵没有反驳,她望向窗外,说:“我看见陈野望了。”
范范猛地加了一脚油门,林卓绵没防备,后背随着惯性撞在了靠背上:“……你驾照是花钱买的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范范嬉皮笑脸地道歉,“脚下不小心劲儿使大了。”
紧接着她看了看林卓绵的脸色,又问:“那你俩说话了吗?”
林卓绵点点头:“说了几句。”
范范“哦”了声,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她把车停下来,状似无意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没问,你们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对于林卓绵跟陈野望分手这件事没有什么清晰的记忆,只记得读研的时候某次跟林卓绵聊天,顺口问起陈野望,林卓绵顿了几秒,跟她说分了。
然后再没说别的。
范范觉得林卓绵并不是很会隐藏情绪的一个人,那短短的两个字听上去思虑万千,有茫然,有无措,也有平静的痛苦。
所以她觉得,两个人的分手,没有那么简单。
但那时候林卓绵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她没敢多问,一拖就是这么长时间。
林卓绵微微仰头,仿佛在很专注地看路口的交通灯:“就是觉得不合适了。”
范范不接受这个解释:“觉得不合适你还会那么难受?”
关于这个问题,林卓绵也不能给出一个很好的回答。
最初她以为,跟陈野望分手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两个人达成一致,像给彼此一个交代。
可毫无来由低落的情绪,和过得异常缓慢的时间,以及随时随地都会涌入脑海的回忆,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陈野望对她来说,远比她想象的要重要。
她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想让自己也能跟他断得一样干净,可是不行,没有用,她会想起同他有关的一切,曼昆,电影,陆地冲浪,□□不耐受,用黑色中性笔做的笔记。
陈野望没有那么喜欢她,所以可以很快走出来,而她不可以。
她总会在某些时刻,非常轻易地想起他。
毕业之后加入救援队的过程不是太顺利,父母都不支持她,觉得这份工作太危险,不想在失去儿子之后,又因为意外失去女儿。
但她有自己的坚持。
正式入职救援队之后,陆思进带她去西藏参加冰雪救援演习,在积雪终年不化的多拉雄山口,他忽然说:“上次我看我表弟的语文课本,有篇古文说‘苍山负雪,明烛天南’,你听过这话吗?”
他们面前的雪山高大巍峨,青山披白,反射日光,似乎确能烛照一半天空,林卓绵蓦地觉得,那很像陈野望。
同样强大淡漠,持重无言。
不过这辈子除了打开财经新闻版面,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然而命运曲折离奇,她没想到在二十八岁这一年,陈野望又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第47章 不负责任
调回P城的事情是陆思进跟她提的。
她在G城山地救援队当了三年志愿者, 两年正式队员,跟陆思进作为急救医疗专家一道入选过对非洲的国际驰援行动,参加的国内大小型自然灾害救援更是数不胜数, 陆思进从前在P城的老队长退下来之后, 向上面的领导推荐了他, 正好P城即将承办重大高山体育赛事,缺人手,领导便让陆思进挑几个人一起带回去, 其中点名提到了她。
陆思进没强迫她,只说P城是首都, 影响力大, 他们往后想推广山地救援事业,机会要更多些。
林卓绵答应了。
这些年来, 她的生活里好像也就只剩下了救援这一件事, 顺着往下走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飞机落地P城的时候,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机场同她五六年前在S大念书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仿佛她还是那个一回学校就要背着书包去上专业课的学生。
但她自己知道,回不去了。
“问你话呢。”
范范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交通灯变绿, 范范踩着油门又冲了出去。
她想到范范问自己为什么会难受,很认真地想了想, 对范范说:“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花了太多时间, 沉没成本, 你知道吧。”
不仅仅是时间, 还有感情, 就算是一个普通不起眼的人, 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要倾注了足够多的情感和时间,就都会变得特别起来,所以告别的时候怎么会不难受。
范范哼了声:“是,连他教的经济学都没忘,还沉没成本。”
她没有揭穿林卓绵这个过于抽象的说法其实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喜欢,伸手开了音响,开始放最近爱听的重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