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绵脸上浮起一层薄红,悄悄一瞟陈野望。
束文景笑笑, 又对陈野望说:“你爸爸这个人有时候比较偏执, 毕竟上年纪了,有一些让你不舒服的想法, 虽然不对, 你为人子女的,也应该多理解, 是不是。”
对陈泰宁的评价不高, 总体来讲是偏向陈野望的口吻。
一旁的束嘉烨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陈野望不置可否,但也不曾同束文景一起臧否自己的父亲。
束文景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问了他一些学校的事情, 又问他母亲的近况,言毕有些感慨地说:“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这边了, 刚才经过你妈妈的影音室, 想起来你小时候, 她在里面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也懂事, 过去陪她看那些闷得不行的片子。”
林卓绵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澄澄坐不住,给她拿过去,还在她左手边坐下,跟她一起看。
也不是什么隐私,是志协的师姐问她下周末有没有空,学工部那边给派了个环保活动的指标,协会准备去回收旧书,活不重,就是在学校里来回跑着跟人交流有点麻烦。
师姐还说:“这次做完之后这学期你在志协就已经超额出勤了,后面结课周往前那一个月就不会再有活儿了,你们医学部不是期末火葬场吗。”
医学生的期末复习的确像挟泰山以超北海,林卓绵回复对方说好,又谢谢师姐考虑得这么周到。
师姐又叮嘱道:“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请假哈,学工部那边要我们提前好几天报名单,改来改去的很麻烦。”
海绵蛋糕:“嗯嗯,应该不会。”
回完消息之后,她忽然感觉到右边坐下一个人,惊讶地偏过脸,发现居然是束嘉烨。
她坐的这条沙发虽然不窄,但负载了三个人,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变得非常近。
束嘉烨长得跟陈野望有一二分像,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只是气质吊儿郎当跟个混不吝似的,看人的时候目光带着痞气。
“你叫林卓绵?哪几个字儿?”他懒懒散散地问。
林卓绵不想跟他搭上关系,但束文景在旁边,她也不能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
澄澄开口道:“姐姐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于是她打字给澄澄看,束嘉烨在旁边“哦”了声:“软绵绵的绵啊。”
语气不怎么正经,林卓绵没吭声。
这时候她听见陈野望对束文景说:“还要送绵绵回学校,再晚些就得下半夜才能到了。”
她一怔,随后想到他大概是叫顺嘴了,一时没注意。
束文景站起来说:“行,那你们先走,开车小心。”
这时候澄澄要拽他陪自己去看热带鱼,他便对束嘉烨说:“嘉烨,送送你哥哥。”
陈野望本要礼貌地拒绝,束嘉烨却一反常态地答应了。
他看了对方一眼,没说什么,目光移到林卓绵身上:“走了,绵绵。”
林卓绵觉得这次好像不是叫顺嘴。
到门口的时候,陈野望让她走最前面,自己挡住了身后的束嘉烨。
束嘉烨“嗤”地冷哼一声,倚在门框上对陈野望说:“哎,你等等。”
陈野望单手插在兜里,转身看他。
“林卓绵微信给我。”束嘉烨说。
陈野望没说话,眼神却淬上了寒意。
束嘉烨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带她回来气陈泰宁的吗,又不是你真马子。”
不想在陈野望面前失了气势,他又硬着头皮道:“就是你真马子又怎么了,你能泡我不能泡?你以后想进琨海,就得做我的狗腿子你知道吗。”
陈野望平静地问:“束文景这么跟你说的?说我以后要做你的狗腿子?”
门框侧边的杯型壁灯将两个人的面容照得分明,束嘉烨看见陈野望的表情非常淡漠,没有一丝一毫被他激怒的意思。
可他却突然感到恐惧,对面这人的瞳孔深不见底,仿佛即将掀起风暴的大洋,在风起的那一刻,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吞噬。
他想起束文景对陈野望的评价,说对方虽然年轻,野心却很大,身上那股掌控感像足了当年白手起家的束康时,绝对不会是甘于屈居人下的类型。
束嘉烨被陈野望一句话噎得毫无还口之力,他只得待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迈开两条长腿走了。
林卓绵发现陈野望没有跟上自己的时候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她停下来,看到对方跟束嘉烨站在门口说话,声音不大,听不清。
陈野望比束嘉烨高,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可对方却好像被他吓到了,视线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这场对话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陈野望很快就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