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梦里的其他事情她模糊有个印象,仔细想也想不出来太多的细节,可唯独尚姈儿捅她的那段记忆,让她尤其的深刻。
连着几日做这梦,执玉内心里烦躁的不行,她觉得不退了这门婚事,她得把这梦做到她死那天。
祠堂里没点灯,周围很暗,执玉坐起来的时候手边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想到那尚姈儿和季淮深,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季淮深,你个狗东西!”
说起来,她对季淮深的怨气远大于尚姈儿,能定下这门婚事,是看双方的意愿,是他季淮深亲口承认的婚约,还对她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若是他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愿意,她沈执玉又不是下贱,岂会巴巴的贴上去。
耳边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木牌之类的东西。
这里是祠堂,若是木牌落地,那她方才砸到的不就是祖宗的灵位。
执玉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这会是连家里的祖宗都得罪了。
慌忙起身想要将烛火点燃,好看看她扔到了哪位祖宗的牌位,好向祖宗告罪。
谁知道她刚站起来,祠堂里忽然亮了起来,发出亮光的,正是她挑选的那枚玉珠。
借着玉珠的亮光,执玉也看清楚了,她打落的牌位,是红布罩着的那位老祖宗。
要命的是那个牌位中间还裂了一条缝,看起来十分的醒目。
执玉连忙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盖上红布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个裂缝。
把牌位拿了起来,摸着上面的裂缝,执玉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疼,把缝隙摸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把祖宗的牌位给摔碎了。
“老祖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怪罪我成吗?”执玉看着老祖宗的牌位,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她把牌位放在面前,跪在蒲团上,想着自己手怎么就能这么准,一下子就扔到这牌位上呢?
她家的牌位怎么这么不经摔。
莫不是祖宗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生气了?
偏头看到了一旁正在发着光亮的珠子,执玉正准备把玉珠拿回来,却不想那珠子竟然直接裂成了两半。
手伸到一半的执玉:“……”
执玉在原地愣了片刻,只觉得心里酸涩无比,泪水已经从脸颊划了下来,正准备放声痛哭。
裂开的玉珠光亮更甚,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得不伸手挡在了眼睛前面。
带适应了光亮,放下手之后,见那牌位上的字化作点点金光,竟然与那玉珠的光亮缠绕在了一起,随后显出了一副画面。
第7章
画面里,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看他所处的地方,应是战乱之地,地上躺着很多尸体,而少年就这样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将他们的尸骨放入一个巨大的坑里面。
看到那些尸体的模样,执玉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
最严重的也就是梦中自己死的场景了。
那少年却是一趟又一趟的拖着尸体,动作丝毫没有犹豫。拖到其中一个士兵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了个东西下来,少年的动作顿了一下,将那染血的物什捡了起来,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擦干净后,执玉的眼睛瞪得比那少年的还要大,因为那玉珠,正是此刻碎成两半的那颗珠子。
少年看着士兵的目光有些挣扎,玉珠的成色看起来很好。
犹豫了半晌,少年跪下冲那士兵磕了个头,然后将玉珠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少年也停止了背尸体,到了一处领了馒头和米汤,便转身走了。
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少年将怀里的玉珠掏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这才慌忙把玉珠藏了起来。
沈放?
老祖宗?
执玉这才仔细的观察起少年的模样,可他脸上脏污不堪,根本就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模样。
不过从他们的交谈中执玉倒是得知了一些信息,那个叫沈放的少年,正在打扫战场。
双方交战,难免有死伤的,能够打扫战场的,自然是战胜的那一方。
刚刚经历过战争,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军中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根本就不够,城中的将领便花了些银子招了些百姓去清理。
那些士兵们则负责查看有没有还活着的敌兵和回收那些兵器。
那个叫沈放的少年便是招来的其中一人。
他无父无母,流落成了街边的乞儿,也是这次清理尸体出的银子多,所以才过来的。
这些经历,倒是与她沈家的那位老祖宗有些相似。
可是沈放既然没有父母,又怎么会多了个兄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