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左也起身,只想着盯着这无边的夜,看看能不能撕破这幕布看到后面藏着什么东西。这夜幕太幽邃,垂在杜牧之的眼睛里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楚杜牧之的心。
“爱情,爱情。”这个时候连晏淮左自己也迷茫了,一开始只是见色起意顺应这里,享受着暧昧的感觉,那么现在呢?
怀俄明是荒野,杜牧之脚下是这蔚然岁月里的花海绿泉,晏淮左一路奔疾,入而止渴。
第二次买醉。
杜牧之一个人坐在卡座,不要命地往嘴里灌着粗糙的谷酒。爱情谷是太过温柔,而这里的酒却和怀俄明其他地方的无异,甚至因为情感的精酿入了喉更辣几分。
安娜姑娘已经出来了,金发碧眼蒙着面。
小酒馆里粗红着脖子的壮汉更是起劲儿,笑嘘声瞬间炸开在厂子里,吵得杜牧之头疼。他本来就有点散光,现在借着酒,更是把暗蒙蒙的光线揉碎在眼前,只能隐约看见那女子一手扶着钢管,雪白的奶*跟着愈加猛烈的鼓点一起晃着。
男人们都坐不住了,愤愤起身啸目而视,伸脖吹哨者,呆若木鸡者应有尽有,或坠涎,或抽气,眼底尽是欲色。
倒别说,就这个气氛,杜牧之自己都有点感觉了。
看着想着,转了一圈儿又绕回晏淮左身上,越想着他此时此刻是不是在哪张床上征战,一场酣畅淋漓的性*,杜牧之那股子无名的火就越旺,蹭蹭往上腾。烧得脑袋也不清醒了,非得拿着手里的糙酒浇上去让它烧个彻底才好,最好是把人都给烧穿!
杜牧之猛地把杯子一摔,这点儿声音当然会被淹没在喧闹的酒馆里。
“年轻人少喝这么多酒。”
杜牧之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被拍了拍,转过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背后的卡座正坐着两个男人。
一个长得俊朗些,另一个更秀气些,准确来说是文质彬彬的,都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光看长相也不过三四十的样子,说的话倒是老气横秋。
杜牧之脑子昏得有点厉害,也不想多说,光是摇了摇头。
“小年轻正伤心着呢,阿来你让他一个人静静。”京腔里满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这哪行……”
杜牧之一直没出声,就在旁边看着他俩小拌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傻笑出来。
“哟,笑着呢,阿来,咱给人看笑话了。”玉泽成点了点头,乐不可支地把酒杯举了起来。
“干杯。”对着杜牧之比着。
“干杯。”杜牧之也笑了,这俩人也是神奇,这么短短的几个来回就把自己乱糟糟的心绪给扯在了一边儿。“祝你们幸福。”杜牧之一饮而尽,展了展杯底。
“哟,看出来了,眼神儿可以啊。”玉泽成同样喝了个干净,微微晃着脑袋似乎是还在回味着酒液的味道。
“就你不知道收敛,还带着人家喝这么多酒……”玉泽成还想再倒酒,余还来赶忙拦了下来。
“哎,就一杯,再多一杯,难得喝得这么畅快嘛……”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口角,所辩论不过是日常琐事,你来我往的争辩说出口却让人听得软趴趴。
杜牧之是看出来了,这分明是在调情。
“真好……”是他一直羡慕的,如今竟从幻想里走了出来,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叫啥名儿啊,我是余还来的丈夫玉泽成,他是玉泽成的老婆余还来。”非得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加了互相的前缀。
“杜牧之。”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是个好名字。”余还来耳朵尖,一听这名儿眼睛都亮了亮。
倒是杜牧之酒醒了几分,有些惊奇地看着他。旁人只叫杜郎,却不知这才是来由。
“怪我,什么地方都能搞这不着调的风雅。”余还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只一笑。
“爱情爱情,真叫人摸不透脑袋瓜呀。”玉泽成在一旁念叨念叨,倒是余还来听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介意,这老东西就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现在喝高兴了更是这样。”
“没事。”杜牧之摆了摆手,这当然没什么,这不过看着眼前的二人,内心更是生出了一股子道不明的酸涩。
“不妨说一说,毕竟我们也见过那么多事儿了,说不定能帮一帮你。”余还来笑得极其温煦,杜牧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这平和的目光给看透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话卡在喉咙,微微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说什么呢?从何说起又从何落下,要让内心赤裸裸地剖开更是不容易。
余还来轻轻拍了拍杜牧之的肩膀。
“能来这里的人,一定都是对爱情充满着浪漫的遐想,在外面会太虚幻,而在这里却刚刚好。”说着说着,余还来招呼了一下服务生,要了两杯解酒的果饮来,转过头继续说着,“不用太过纠结,不妨看得简单一点,其实人大部分的烦忧都来源于自己的过思和多虑,趁着年轻勇敢一点,及时行乐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