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in.”晏淮左挥手笑着朝着老婆婆打招呼。
“Stella.”老婆婆也笑着回了自己的名字。
“冒昧的问一句,您的丈夫?”这时候太晚,怀俄明的治安并不算太好,晏淮左还是有点担心她的安全。
“去世了。”
“抱歉……”晏淮左没有意料到,有些后悔自己多嘴的一问,倒是斯黛拉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
“这并没有什么,我是说,我一直知道他就在我身边的。”斯黛拉举了举脖子上的项链,链子中间坠了一颗米粒大小的蓝宝石,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惹眼。
“四十年前,我俩因为奥菲斯和尤利黛的传说来了这里,也是这么好的夜色,他向我求了婚。”斯黛拉笑得越来越温煦,沉浸在回忆里幸福的样子连杜牧之和晏淮左都受到了感染。
奥菲斯的音符坠在了这里,无人触碰,那副竖琴自顾自弹奏着最悲伤的乐章。望夜成石,垒砌成了这一处的琴谷,在这之后的每一夜里,都与天上的天琴座合鸣,要奏给爱人听。
这里是爱情谷,它谛听过太多对璧人虔诚的祷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伴着奥菲斯的曲调让怀俄明的野性都被驯服。
斯黛拉和爱人来过这里,现在她又看着杜牧之和晏淮左来到这里。
杜牧之正把玩着临别时斯黛拉送给他们的坠饰,上面已经被磨出了一层油光,能看出来从前被主人拿在手上反复把玩。
“爱情谷啊……”杜牧之自言自语。
晏淮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相顾无言,远天的星辰连成一线,勾勒出琴的模样。月光做了弦,拉动着繁星跟着奥菲斯的音符一同落在了他们之间。
杜牧之仿佛听见了,跨越时间长河的,爱的回唱。
第12章 就用我来诉说你
“我……”杜牧之想要说些什么,话溜到了嘴边却又断了下去。再想开口竟然已是启齿忘字。
晏淮左格外多等了一会儿,后面才施施然挠了挠耳朵,信步走向前来问道:“你说什么?没太听清。”
“忘了刚才想说什么了。”杜牧之抬眼望向这繁星铺就的银夜,他确信一定是这里的好景让他迷了眼睛。
“那你可得仔细想想,你弄丢了我很重要的的东西。”笑吟吟地,晏淮左把杜牧之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和自己的一起系上了紧紧的结扣用力扔向远处起伏的草地。
两顶帽子互相死死地牵着手,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了地上,你搭在我身上,我们静静躺在一起。晏淮左也不急,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又捡起来,拍拍帽子上沾染的些许泥土。“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了。”
我想我有点喜欢你。
声音传进杜牧之的耳朵里一时间竟让他怔仲在原地,晏淮左也不吭声,把帽子上的结解开再替他戴了上去,这下子倒像是叫醒了杜牧之一样。
“哦。”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愤怒,杜牧之就简简单单地吐了一个字,诡异的乃至于显得有些沮丧的平静。
晏淮左的心沉了半分下去。
“或许在旅途上,难免矫情点,别太在意。”晏淮左摆了摆手,把刚才那页轻轻翻了过去,他却没听见,杜牧之暗地里悄悄吐了口气。
夜半临窗无眠,两个人一人围着一条浴巾并肩坐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湖面。谁也没有再多说话。入了彼此耳朵的,只有深浅错落的呼吸声。
杜牧之悄悄打量了晏淮左一眼,明月勾勒了半边玉面把让杜牧之整个人都烧得心慌,他不敢再去看,一分一秒的数着,一日一日的算着,算着离人,算着归期。
“为什么呢?”晏淮左突然出声又问。
为什么呢?杜牧之也问着自己。
“没那么多为什么,我们都在旅途上而已,今天坐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这段旅程结束,往后也可以是他,好好享受当下就行了。”
不像样的答案,晏淮左却突然明白了,不够喜欢,不够爱而已。不仅仅是杜牧之,就连他自己也不会说像青春时一样,捧了满腔的热血洒了一地。
“哈哈哈,那就祝你下段旅程玩得开心。”晏淮左举起易拉罐装置的啤酒,转过头来嘴列出了一个极其好看的角度,杜牧之能分辨出来,那是发自真心的笑。
“也祝你,下段旅途一帆风顺。”
一罐又一罐,对酒垒歌似到天明。
杜牧之没提,晏淮左也不急着收拾行李,接下来仅存的日子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关于明天的话,泡在爱情谷里每日看着晨阳升,皎月起,看着来来往往进出此地的游人,看着他们在谷间林地上落下了一吻又一吻。
杜牧之和晏淮左已经快要把这里的土地踏遍了,他们当然也会牵着手,能攀上谷嵌湍流的最高处听着坠崖而下水流的喧嚣,认一认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没有拍什么照片,杜牧之坚信这一定是要用眼睛去看的,用心去记的,以至于这会儿晏淮左在银谭子上露出头来朝他喊了半天他才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