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左他也肯定不会说,他是已经不会再说话了妈你明不明白,把自己封闭了。就算他会说话,他也一定不会告诉我们,因为他会觉得我们会再去伤害他爱的人。”
晏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说实话,我也怨。小时候您和爸就管得严,这没啥,可是每年的生日,小左的生日你们都会买来一个大大的最好的蛋糕。我知道家里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是爸,妈,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们的孩子,我总觉得每次我过生日,我考了一个好成绩回来你们就不是特别开心。”
晏昕皱着眉头,终于也开始直面着自己那酸酸长长的童年。
“小左也不快乐。都是朝着你们的规划,按部就班地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说起来也有点好,我什么都是自由的,我考上设计院的那天,你和爸也就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一家子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难道我就不能是你们的骄傲吗?”
晏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听着这些女儿从未讲起的话。
“我不是……”
却直接被晏昕打断。
“只是我自己怨我自己罢了。妈,我知道你和爸爸都爱我和小左,但有时候,你们的爱对我们来说就会变成一种负担,能不能请你们站在我们的角度上,想想我们,我和小左不愿意做伤害你们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我们真的愿意做一些违心的决定。”
“两个相爱的人被硬生生拆散,分隔天涯而生死不知,这不就是世间的大悲哀之一么?”
晏母呆呆地望着晏昕,良久,才有了气息。颓然地倒在座位上,喃喃地说着,只要小左好过来,只要小左好起来。
“昕姐,有线索了。”是乔宇打来的电话。
“什么?”晏昕立马激动地跳了起来,陈晨都被吓了一跳。
“我和任川年用图像识别,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和淮左桌子上合照的山脉很像,很像大提顿山。然后又从淮左IG点赞过的记录,关注和被关注里找到了一个账号,拍摄手法也和淮左留下的那几张照片很像,定位地点就是美国怀俄明,我们猜想那很有可能就是杜牧之的账号。”
“在哪里?”晏昕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怀俄明,夏延,普提斯。”
“陈晨,陈晨,陈晨!”晏昕哭着喊着自己的丈夫。
“怎么了?别哭啊别哭啊。”陈晨手忙脚乱地拿纸替妻子擦了擦眼泪。
“找到了,找到了。我们快走吧。”
“你们说来找杜?”费蒙已经接替了自己父亲镇长的职务,这两个外地人一过来就被指到了这里。莉莉就在一旁,摘下老花镜打量着来的二人。
“是,我叫晏昕,想找他有些事情。”
“呵。”费蒙却冷笑一声,“他可真不一定想见你们。”
可莉莉却拦住了自己的儿子。
“你是说你叫晏昕?我记得你们中国如果是亲人的话都会是一个姓吧。”莉莉想了想,走向里屋拿出了一张大合照,是他,费尔德,费蒙,杜牧之和晏淮左最后拍下的合照。
莉莉指着上面的晏淮左问,“你们是代替晏来的吗?这个cool boy.”
cool boy.莉莉是在说,这个让人伤心的男孩儿。
晏昕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是,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来不了这里了。”
莉莉抬眼,“杜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跟你们回去了。”
晏昕和陈晨如遭雷劈,心中有了极其不好的猜测。
“就让费蒙带你们去山上,杜在这里最后呆过的地方看一看吧,他一直在等一个人,我是这么觉得的,现在他等到了。”
And the Mountains Echo.
只有山知道,每一天里,我有多么的爱你。
“那年大雪封山,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我很担心杜,就上来看了看。”费蒙把晏昕和陈晨带到小旅馆里,晏昕凝望着这里的陈设,凝望着重新被费蒙摆在桌子上的那张合照,看着背后杜牧之的字迹,终究落下泪来,陈晨只能抱着自己的妻子。
“别哭啊。”费蒙一笑。“哦老天,你们不会觉得他死了吧,并没有,费了老大的力上了山,去的比较及时,只是他整个人状态不太好。饥饿,严寒,医生说可能手脚会落下一些毛病,不过好在人是醒了过来。被接到了镇医院,就在那,也不愿意再出来。我带你们是来那点儿东西,母亲说杜一直在等一个人,既然你们来了,就过去找他吧。”
他们走着你们来时的每一步,你们得一起回头看一看,你们走过的路途。
“喂。”
美国怀俄明——中国北京
“好久,不见。”
晏淮左窗外的一束黄花开了,他看着看着,这个春天都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