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和御史台也不敢有任何耽搁,日以继夜地翻查案牍、审讯证人,仅仅用了三日,便将审理的结果,连夜送到了御书房。
靖轩帝坐在案前,垂着眼,盯着折子看了许久都未曾打开。
“李延寿。”
李延寿立即上前,道:“官家有何吩咐?”
靖轩帝沉声道:“朕是不是老了?”
李延寿一听,神情都紧张了几分,道:“官家春秋鼎盛,怎么会老呢?”
靖轩帝却没说什么,他拿起桌上的折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上面的内容写得简明扼要,却字字清晰,靖轩帝提起朱砂玉笔,默然签批。
待靖轩帝放下笔,反而觉得心中轻松不少。
“太子可好些了?”
李延寿笑道:“这些日子,太子妃一直在照料太子殿下,听说是好多了。”
靖轩帝微微颔首,道:“知道了。”
靖轩帝说罢,便徐徐站起身来,李延寿问:“官家这是想去哪儿?”
靖轩帝沉声道:“许久没去钟禧宫了……朕想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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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玉辽河一案的审判下来之时,赵霄恒的身子也彻底好了。
“薛氏、白荣辉和欧阳弘的罪行,被大理寺一一挖了出来,远至当年玉辽河的惨案,近至之前的歌姬案等,都已大白于天下,主谋判斩首示众,其余族人皆流放北疆,终身为玉辽河服行苦役,不得离开,所有财物充公,以抚慰那些在玉辽河中丧生士兵的家人……”
于书认真复述完看到的判决,便垂手立在一旁,赵霄恒问:“赵霄誉呢?”
于书道:“大皇子谋夺皇位不成便逃了,后来刑部派人将他捉拿归案,还牵扯出了张贵人……”
一提到张贵人,赵霄恒便与宁晚晴互换了一个眼神。
宁晚晴问道:“父皇可知这件事?”
于书迟疑了片刻,道:“知道了……听说,张贵人当晚便‘自缢’了,大皇子先是被贬为庶人,到牢里之后,不知怎的又患上了鼠疫,太医说,只怕活不过半月了。”
赵霄恒无声颔首
道:“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于书忙道:“李公公方才来过了。”
赵霄恒瞧了他一眼,“李延寿?”
于书点点头,道:“是,李公公传来官家口谕,说是若殿下的身子好了,明日便早些去御书房议政,镇国公将北僚打得节节败退,如今已经到了求和的关口,若是能一举签下和书,对北疆的百姓而言,就是大功一件了。”
赵霄恒听罢,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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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玉辽河的案子重审之后,靖轩帝就病了,精神不济之下,只能将政务都交给了赵霄恒。
如今的赵霄恒,也不用再收敛锋芒,他安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嘉奖为北疆一战付出的士兵,整顿吏治,恩威并施,一时之间,朝臣百姓们都交口称赞,这也让太子在朝野和民间的威望更甚。
只是,为了方便议事,赵霄恒只能成日地待在御书房,每每回到东宫,都已到了深夜。
连一顿晚膳,都没办法陪宁晚晴一起用。
眼看着又要天黑了,可御书房中,老臣们还在喋喋不休,赵霄恒不禁在心中叹气。
半个时辰之后,政务终于一一讨论完,老臣们告退之后,赵霄恒终于松了一口气。
“于剑,你先回东宫一趟,告诉太子妃,孤回去陪她用晚膳。”
“是!殿下。”于剑领命,转身要走。
赵霄恒交代完,便开始聚精会神地批起了折子,可没过多久,礼部尚书田升却来了。
赵霄恒有些意外,“田大人今日不是休沐么?怎么这时候来了?”
田升微微欠身,笑道:“太子殿下,再过段日子,北僚使臣便要进京了,这次和谈,乃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不但镇国公会回来,就连常平侯也会回来,故故而老臣想与您商量一下接待上的安排……”
赵霄恒心中虽然惦记着宁晚晴,但也只得先留下来,与田升沟通此事。
但使臣入京,并非小事,两人一聊便聊了一个时辰,待田升告退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赵霄恒离开御书房,急匆匆地回到了东宫,却没有见到宁晚晴的身影。
元姑姑迎上来行礼,赵霄恒问:“太子妃何在?”
元姑姑答道:“回殿下,太子妃正在寝殿收拾行装,似乎是要离宫……”
“离宫!?”赵霄恒忽然想起两人大婚时,所签的那纸协议,面色骤变,来不及多言,便立即奔去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