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晴道:“第一, 放父皇一条生路;第二,容许我带太子殿下离开京城。”
薛弄康冷哼一声, 转了转手中的长刀, 道:“长姐,与她啰嗦什么?直接杀了便罢!”
薛皇后忍不住冷笑起来, 她拨了拨手上嫣红的蔻丹,幽声道:“你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谈条件?”
宁晚晴也笑了,她不慌不忙道:“皇后娘娘不觉得, 这整座渡清观,只有我最有资格去劝说父皇了么?至少,我不是他的敌人。”
薛皇后神色一顿, 不禁沉思起来。
这宁晚晴不但是靖轩帝钦点的太子妃, 还是常平侯之女,常平侯父子掌握着十万西凛军, 说不定能利用她将宁家父子骗回来,顺势夺取兵权。
于是,薛皇后定了定神,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两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不能带着诏书出来,就别管本宫不讲情面了。”
薛皇后说罢,便递了个眼神给莫姑姑,莫姑姑立即会意,便走到了宁晚晴身旁,语气不善道:“太子妃,请吧!”
宁晚晴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便随着莫姑姑重新入了祭坛。
薛弄康有些不悦,他瞥了薛皇后一眼,道:“你莫不是对皇帝老儿狠不下心,真打算放了他和他儿子罢?”
薛皇后转过身去,远处起伏绵延的山脉,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满天满地都被黑暗侵袭,天上的乌云,更是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仿佛随时要染指人间。
她凝视着这一切,口中言语冷得不能再冷,“珍妃当年夺了属于本宫的夫君之爱,她儿子又占了吾儿的储君之位,本宫这些年在后宫如履薄冰,却也换不来官家一丝好脸色,放过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等拿到了改立太子诏书,本宫会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有些活法,比死了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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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之内,灯火十分昏暗。
不算宽敞的大殿中,却立着十几名士兵,靖轩帝与李延寿就被围困在角落里,其余人近身不得。
宁晚晴目光一扫,便对莫姑姑道:“请姑姑屏退左右,本宫要单独与父皇说话。”
莫姑姑面有疑虑,道:“太子妃,皇后娘娘能给你个机会,已是你的运气,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宁晚晴道:“诸位在此,想来父皇也不愿多言,若误了出诏书的时辰,你们谁担得起责任?”
莫姑姑嘴角瘪了下,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这里便交给太子妃了,若两个时辰内,拿不到诏书,奴婢倒要看看,太子妃还凭什么硬气。”
宁晚晴笑了声,道:“这就不劳莫姑姑操心了。”
莫姑姑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一招手,将祭坛内的几名士兵带走了。
宁晚晴敛了敛神,向角落走去。
靖轩帝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这里,他面色铁青,发髻微乱,与今早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他如此落魄,宁晚晴依旧没有轻视他,她从容不迫地来到靖轩帝面前,微微屈膝,“儿臣见过父皇。”
靖轩帝缓慢地抬起头来,见她身无枷锁,仪容整洁,顿时面色更垮,“你是如何进来的?难不成,你也投了薛家?”
宁晚晴道:“儿臣出自宁家,宁家家训乃‘忠勇报国’,生死不忘,儿臣怎敢投诚于乱臣贼子?”
靖轩帝听了这话,才面色稍霁,道:“那薛拂玉为何会放了你?”
宁晚晴继续道:“儿臣略施小计,便骗得他们放我进来了,眼下局势不容乐观,这整座山上,只怕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必须得想办法与京城通信才行。”
靖轩帝道:“说下去。”
宁晚晴压低了声音道:“父皇,实不相瞒,儿臣在渡清观前殿行拜礼之时,便已经觉得观中有些古怪,到了山脚后,便暗地里遣于剑出了渡清观,去周边查探,若是他回来发现有异,必然会第一时间回城去搬救兵。”
靖轩帝听罢,神色亮了几分,道:“此话当真!?”
宁晚晴认真点头,“儿臣不敢欺骗父皇。”
靖轩帝心中燃起希望,道:“好、好!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宁晚晴道:“渡清观到京城,一来一回要一日时间,我们要做的,便是努力拖延时间,如今皇后想要改立太子诏书,还请父皇先假意顺从,写一份给她,再以没有随身带玉玺为由,派人回京去取,若能熬到明日下午,我们便有被救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