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帝王之术,在他眼中,公正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只要能皇权稳固,那就天下太平。”
赵霄恒说着,面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
宁晚晴抿唇一瞬,“只要薛家对父皇还有一丝作用,父皇恐怕都舍不得动他们,但父皇如此行事,与姑息养奸有什么区别?”
“你说得不错。”赵霄恒的面色冷睿又平静,“但……他们若没用了呢?”
宁晚晴看着赵霄恒:“殿下打算如何?”
赵霄恒再次沉默下来。
如今船匠王贺年在他们手中,当年造船的图纸也已经拿到了拓写版,周昭明已经查清了吏部尚书白荣辉和户部尚书欧阳弘参与其中,只需一道圣谕,玉辽河的案子便可以重启调查,宋家便能沉冤得雪。
但今夜一事,仿佛将赵霄恒打回了十一年前那个冰冷的晚上。
当时的他,看着母亲倒在雪地里,寒意从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只能无助地抱住母亲,眼睁睁看着她的生机一点点流逝,却无力挽回。
而如今,哪怕他韬光养晦,蛰伏多年,已经有人证和物证在手,却也抵不过那个人轻飘飘的一句“权衡利弊,度量得失”。
赵霄恒缓缓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是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幕,将光亮都隔绝在外,让人有些压抑。
“孤不想再等了。”
宁晚晴一目不错地看着赵霄恒。
她明白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他要承受多少、付出多少。
“殿下想好了?”
赵霄恒神情坚定,无声点头。
宁晚晴听罢,便握住了赵霄恒的手,道:“既然殿下想好了,那臣妾就支持你。”
赵霄恒凝视眼前人,道:“你可知,若是此事不成,很可能……”
“很可能会失去一切?”宁晚晴接过赵霄恒的话,但面上反而多了一丝笑意,“臣妾当然知道。”
赵霄恒:“你以前最大的愿望,不是离开皇宫,避开是非么?只要你想,孤可以想办法送你离开京城。”
“殿下。”宁晚晴从容道:“臣妾曾经与您约法三章,不过是为了求一份安心的退路……”
“玉辽河一事,臣妾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那些为国尽忠的将士们,不该枉死,殿下的至亲,也不该蒙冤至今,若此事不解,臣妾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心的,”
宁晚晴看着赵霄恒的眼睛,低声道:“况且,臣妾担心殿下,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殿下!?”
宁晚晴话没说完,赵霄恒便吻住了她的唇。
窗外乌云渐散,露出勾月一角,月华漫漫,照亮了两人的面容。
赵霄恒反手,与宁晚晴十指相扣,冰冷柔软的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他亲密地呢喃着:“晴晴……”
宁晚晴睁眼看他,眸中水光潋滟,而赵霄恒却依然闭着眼,心头的阴霾已经被驱散,胸腔里被情愫填满,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深深浅浅地吻她。
一吻结束,赵霄恒才缓缓与宁晚晴分开,他低下头,轻触她的额头。
宁晚晴便抬起手来,轻轻捧住他的脸,方才两人气息纠缠,亲密无间。
赵霄恒一字一句道:“登上万人之巅也好,跌下修罗地狱也罢,只要有你在身边,孤就一定不会后悔。”
宁晚晴抬起头来,笃定道:“殿下不会掉下修罗地狱,臣妾也不会,我们要一起努力,把更多活在地狱里的人,拉上来。”
第96章 相信
太尉府中, 注定今夜无眠。
刘奎跪在厅中,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旁的薛弄康,气得脸红脖子粗,连手中的匕首都亮了出来,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刘奎。
“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虎符都能让出去,怎么不把你的脑袋让出去!?”
薛弄康本就是粗犷武人,吼声之下,直接一脚踹翻了刘奎, 刘奎吃痛地跌倒在地,欲哭无泪道:“薛将军, 末将也不想将虎符让出去啊!可太子和太子妃都来了,他们要夺虎符, 末将如何拦得住啊?”
薛弄康怒道:“那太子不过是个病秧子, 太子妃又是女流之辈,如何能夺你的虎符?况且, 你不是都称病不见了么?就不知道继续装下去吗!?如今北疆开战,正是朝廷用兵之际,若是拖上三五日,说不定官家就收回成命了!”
刘奎哭丧着脸道:“薛将军, 您是不知道,当时,太子妃手里可是有上百根银针啊!若是末将不从, 只怕会被捅成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