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蓁眨了眨眼,笑道:“黄大人倒是与众不同,本公主算是认识你了。”
银铃般的少女甜音绕在耳边,黄钧本来平静下来的心绪又紧张起来,他下意识退了一步,道:“微臣还急着见官家,就先告退了。”
说罢,黄钧对着赵蓁一揖,便跟着太监快步离开了。
赵蓁看着他宛如青竹一般挺拔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正的光明大侠,会不会就长成这样?”
一旁的宫女听了,顿时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答话。
待黄钧走远了,赵蓁才想起自己要去永园占位置的事,不禁懊恼出声:“糟了!快走快走!”
赵蓁进永园之时,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
这纸鸢大赛有一片固定的空地,空地上被划分成了许多赛道,每个人只能在自己的赛道放纸鸢,每当风起之时,纸鸢线就容易缠到一起,赵蓁想早些去,就是为了挑选两侧相对“安全”的位置。
她见外侧已经被赵矜的宫人占了,便连忙带着人去占了里侧。
赵矜正在凉亭里欣赏自己的纸鸢,见赵蓁跑得气喘吁吁,便轻蔑地笑了起来,道:“皇妹,你就算占到了好位置,也未必能拔得头筹,何必如此认真呢!?”
赵蓁不服气,忍不住道:“五皇姐怎么知道我不能拔得头筹?我这纸鸢可是六皇兄做的,厉害着呢!”
赵矜一笑:“这么说来,你倒是真有几分机会,毕竟六皇弟文武不成,也只会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了。”
赵蓁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五皇姐,你和六皇兄还是同日出生呢!为何非要这般刻薄待人?”
赵矜不过比赵霄平早了半日出生,所以排行第五,她生为嫡公主,每年生辰都有内侍省操办,到了那一日,原本应该所有人都对她众星捧月,但偏偏赵霄平母妃早逝,薛皇后为了证明自己贤德慈爱,便会让赵霄平也一起过生辰宴。
就算其他人不把赵霄平当一回事,围着赵矜打转,但她仍然觉得赵霄平十分碍眼,故而从小到大,都对赵霄平没有什么好脸色。
“赵蓁,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吗?”赵矜被赵蓁戳到了痛处,顿时气得脸色发白,连头上的步摇都跟着晃了起来,“他赵霄平的母妃不过一介宫女,如何能与母后相比?就凭他,也配和我同日出生!?”
赵蓁一见她变了脸色,心情反倒好了不少,勾了勾唇角道:“五皇姐何必动怒呢?六皇兄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早已是事实了,你脾气这么坏,六皇兄都没嫌弃和你一起过生日,你怎么还好意思怪他?况且,母后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么?难道你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么?”
“你!”赵矜气得抬手指着赵蓁,道:“好啊,我看你是跟着太子妃久了,所以才学得这般伶牙俐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赵蓁听罢,毫不顾忌地对她做了个鬼脸,“五皇姐若是敢对我动手,我就告诉皇嫂、告诉母妃、告诉皇祖母!”
赵矜一想起自己最大的靠山——皇后还被关在坤宁殿,便气得脸都绿了,她忍不住想上前抓赵蓁,却被宫人们结结实实地拦住——
“五公主,皇后娘娘还‘病’着呢!您可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公主殿下,退一步风平浪静啊,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殿下别去!万一被官家知道了,只怕又要斥责您了!”
赵矜不但说不过赵蓁,就连嫡公主的气派也被这些宫人们拦没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尖叫起来,“都给我滚!”
赵蓁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休息亭中,“今日心情好,给本公主上几盘好点心,一壶金甜露,本公主要好好庆祝庆祝!”
于是,五公主阵营里的宫人们,还在着急忙慌地安抚着主子的情绪,而七公主这边则开始吃吃喝喝地等着开赛了。
不少人都远远地看完了这场闹剧,她们大多不喜欢趾高气扬的赵矜,所以见到赵矜落了下风,都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但不起眼的角落中,却有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蛾眉微拢,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春日燕纸鸢,目光越发哀然。
侍女小若立在一旁,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田柳儿的神色,低声道:“姑娘,您怎么了?”
田柳儿敛了敛神,摇头。
旁人还津津乐道地议论着方才的热闹,但她却因为赵矜对赵霄平的恶意而感到难过。
那样温柔平和,善良宽厚的一个人,却要无端被人这样诋毁……他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