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赵霄恒又道:“难不成,白大人是觉得孤不如二皇兄,见二皇兄走了,白大人便要处处与孤为难?”
白荣辉冷汗涔涔,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殿下实在是误会微臣了!微臣怎敢为难殿下?吏部以殿下马首是瞻,殿下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微臣定然全力支持!”
赵霄恒却还是面色愠怒。
福生适时开口,“殿下身子不好,切莫气坏了身子,这西域上贡的棋盘,殿下还未用过呢,不若坐下来试试?”
说罢,福生又拉着白荣辉耳语道:“白大人,您可知道殿下为何会接管吏部?那是因为大殿下办完盐税归来,便对官家称各地武官老迈不堪,想对吏部大刀阔斧地改革,是太子殿下为吏部说话,这才将您和诸位大人保了下来!”
白荣辉眼珠微动,这消息他此前也听过,如今从福生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便又高了几分。
福生继续道:“殿下今日过来,也是一片好心,但大人的所作所为,往小了说,那是冥顽不灵,往大了说,就是对太子殿下不敬啊!您也知道,我们殿下身子不济,若是哪天甩手不管了,吏部落到大皇子手上,还能有您和诸位大人们的好果子吃?”
白荣辉还未说话,罗钱便见风使舵地开了口,“多谢福生公公提点!”
他又压低了声音对白荣辉道:“白大人,无论如何,殿下都是储君,咱们万万不能得罪呀!依下官看,他搬来这么多东西,不仅仅是为了吏部,而是为了自己!太子不是一贯养尊处优,喜欢吃喝玩乐么?说不定他没咱们之前想的那么深,既然他来了,咱们把他当成菩萨供着就是,何必那么较真呢?”
白荣辉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原本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二皇子被贬出了京城,他一面要想法子保住二皇子在京城的根基,一面又要与六部中的其他几部周旋,实在是精疲力尽,若是再吃罪了太子,只怕自己的官场之路,就到头了。
白荣辉心思微转,重新挂上笑意,走到赵霄恒面前,深深一揖,“方才是老臣糊涂了,还请殿下恕罪,若殿下不嫌弃,老臣愿陪殿下对弈一局!”
话音落下,赵霄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了笑容,道:“白大人此话当真?”
白荣辉笑得皱纹舒展,道:“殿□□恤吏部,这是我等的福气。”
赵霄恒听罢,笑了两声,道:“那好,就让孤来领教领教白大人的棋艺!”
白荣辉只得强颜欢笑地坐了下来,开始与赵霄恒对弈。
赵霄恒连忙拿起一个棋子,对白荣辉道:“白大人,请!”
白荣辉努力压了压心头的郁闷,拿起一枚棋子,摆在了棋盘中央。
两人各下了十几字之后,赵霄恒便开始举棋不定,“罗大人,你看,孤下在这儿怎么样?”
罗钱听了这话,探头一瞧,忙道:“殿下,若是下在此处,只怕是自寻死路啊!”
赵霄恒长眉一皱,“不会吧?孤倒是觉得,也许会绝处逢生呢?”
说罢,赵霄恒便自顾自地放了棋子,可还不等白荣辉开口,他又连忙将棋捡了回来,“不行不行,罗大人说得对,这里甚是危险!”
白荣辉:“……”
于是,就这样一来一往一悔棋,一局对弈,居然下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后半局,白荣辉忍不住给赵霄恒喂子,但赵霄恒似乎无知无觉,还以为是自己大杀四方,笑容满面地提醒白荣辉小心些。
白荣辉的耐心几乎被磨光了,但碍于赵霄恒的身份,却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陪他下棋,一旁的罗钱也没闲着,一会儿要帮赵霄恒出谋划策,一会儿又要大力奉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于书抱着狐裘进来,赵霄恒才放下了棋子,他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于书,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于书欠身道:“小人方才去拿狐裘时,不慎弄脏了一角,设法弄干净了才敢拿来,耽搁得久了些,还望殿下恕罪!”
赵霄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遂让福生帮自己披上狐裘。
他的目光回到棋盘之上,只看了一眼,便拿起一枚棋子,落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空白处。
下一刻,罗钱面色微变,“殿下此举,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白荣辉低头一看,顿时也吓了一跳,自己的一片黑子,被吃得一个不剩!
他诧异地看向赵霄恒,可对方却一脸懵懂,“什么意思?罗大人是说,孤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