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各位袍泽家中的长辈就都以为这位温柔漂亮的姑娘是京城大将军府派来服侍少将军的女婢。
等后来各家各户与少将军相熟了,就会有些心思活络的婶娘大爷什么的过来旁敲侧击问些个人私事。
他们当然不敢问自家子女的上官可有婚配,问的是少将军身边那位又和善又温柔、长得跟仙女儿一样的漂亮女婢婚配与否。
稻琼被问得心中烦躁,第二天就拉着萧缇搬客栈去了。
后头兄弟们再来请吃酒她也不爱去了,只说不想弄得那么大阵仗,前头反正已经聚过几轮,后面就自己四处逛逛,叫弟兄们整理出一些值得游玩的好去处,她和萧缇一点点自行赏玩即可。
萧缇看在眼里也不说破,一点点把这只猫儿的脚步诱引到自己身边,成竹在胸,却仍是假作不知,纵容迁就一点点哄着她来。
直到昨天,京城将军府来了信,稻煦在信里委婉提醒妹妹该回去了。
再不回,父亲许就要发脾气派人来拿她了。
妹妹自己出去玩也就罢了,还把萧文侯的女儿拐带跑。
就算那位萧三小姐庶出不怎么受宠,时间这么久也说不过去。
定衍侯府这段日子几乎天天派人过来问,侯夫人已是心里有意见了,还是祖母出面安抚人家主母的。
京城都来信催了,于是二人商量着,再玩一天就回去。
回去之前,顺路去纪家拜访看一看洛水桥边稻琼救的那只小狼妖。
毕竟照萧缇的说法,她们上辈子相遇,就是在那座桥边。
只不过那一次,是萧缇救的纪珣。
那时候小狼崽儿警惕心强,狠狠咬了萧缇一口,是刚回京的平海将军出手相助将小崽子安抚下来的。
昨晚在客栈用膳的时候,稻琼听她这么说,还多问了几句。
萧缇便放下木箸,托腮笑盈盈瞧着她。
“纪珣一家三口,他父母都是未修出妖丹的小妖,在桐城经商,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但他伯父却和你一样,是一名藏于人间的大妖。
这样一户人家隐瞒身份在俗世生活多年,自然会警惕我这个发现了纪珣身份的普通人。
那一世,纪珣被接回以后,没多久纪家便变卖家业从桐城消失了,而钱庄里我的名下也多了一笔巨额财富……”
纪家用这种方式报答了恩情,也以这种方式了断了恩情,不愿与萧家有瓜葛。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一次救下纪珣的只有阿琼,纪家与将军府建立了联系,没有用巨额财富酬谢,就意味着他们认下了这份恩情,愿意与稻家守望互助。
稻琼认真听着,萧缇眼中的笑意掩去了深处的悲伤,调笑道:“再后来啊,这笔钱就成了我的嫁妆——”
她一直没有动用过这笔钱。
只在稻家没落,阿琼将所有罪责揽下被天机院抓走剔骨取丹以后,取出钱买通了各个关节,换回了一坛不知是真是假的骨灰。
余下的则奉上交给了正在帮忙运作保住将军府余众性命的尹武侯。
最后在稻家众人被贬为庶民出狱后,太夫人入住宋傅瑶接济的那所民居小院当晚,萧缇烧了那身稻琼夸她穿着好看的火红嫁衣,抱着平海将军的牌位,以未亡人的身份敲开了院子的大门。
……
“打住!”
听她话题又扯到这上面,稻琼险些被碗里的白米饭呛到。
平海将军身后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瞪了她一眼不问了。
稻琼只顾埋头扒饭,头上猫耳朵随着一抖一抖的,低声嘟囔道:“我就不该问,乱七八糟的,什么嫁妆不嫁妆……”
————
纪珣可不知道平海将军这次带着来一起看他的漂亮姐姐背地里胡说八道,把他家财产都编排成了嫁妆。
他吃鸡腿啃得满嘴油,吃完了一声呼哨,一头威猛的狼犬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跃到空中叼住了他扔出的肉骨头,咯嘣咬碎几口就咽下去了。
纪珣嗦了嗦手指头,把手往狼犬毛上擦了两下又来牵稻琼。
少将军嫌弃退了两步,他嘿嘿一笑,干脆背着手蹦蹦跳跳在前头带路。
走了一会儿,男孩在一条黑jsg瓦之下白墙已变成灰色的古旧小巷中央的深棕色木门前停下。
他拉起门环叩响,回头介绍道:“姐姐,这是我家后门。
我堂姐刚刚派人跟我传话,说前门那条街被差官封锁了,现在暂时走不了,叫我从后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