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这声音娇糯柔软,还怪好听的。
“我不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但翻看玄册道典籍贯记载,类似的事情倒也不是没有。真真假假的,除了当事人,也没人辨得出真伪。
我看得出来,你思维敏捷聪慧,远非常人能比,若是以过人才智审定推断出一些既定的事实来,再辅以猜想佐证,未来虚无缥缈,我也无从判断。
不管你所谋为何,只要无心针对将军府,就算想以我来达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无可厚非。
峥叔是我亲近长辈,乐平坊也算得你帮助才擒下了那群歹人,只凭这几件事,你若有所求,我会帮你。”
记忆里总爱黏着她厮缠亲近的那人竟也有如此郑重其事、严肃认真的一面,萧缇心里绵柔与伤感两种情绪交织,颇有些不是滋味。
她既觉得欣慰理解,又颇感不适应。
阿琼这样的态度,左不过还是因为当她是不可信的陌生外人罢了。
可稻琼说着说着,咳嗽一声,语气弱了下来。
“你……那个,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什么,以后的事情也不好说是吧?
你也讲了,乐平坊是好多年后才案发,现在提前被连根拔起,大批官员被连累一撸到底,这说明你记忆里的未来已经变了对吧?”
萧缇点头应道:“嗯,是这样呢。”
“那一切便也做不得准了,比如,你说是我妻子什么的……”
“阿琼,是我过于唐突,招你讨厌了吗?”
“也不是。”迎着她清亮柔和的目光,稻琼耳朵热热的有点痒,很想伸手挠一挠,“你说是我娘子,我、我……我就是不习惯……”
“好,我知道了。”
稻琼不太懂,也不问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相较于面前这个女人是在骗她,她不知为何好像更愿意相信她。
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吗?有点高兴,有点飘飘然,又有点想钻进被窝里打几个滚。
稻琼放松了一点,打量一眼这间精巧雅致的书房。说开后放下了一些防备,她也愿意和萧缇多说几句话了,“这些都是你自己布置的吗?”
“是的,等哪一天你登门拜访,我再陪你全部参观一遍好不好?”
心上人毕竟是大妖,她们的结交来往还是转向明面比较好。
以免日后有心人又察知端倪,以她做饵结网诱捕阿琼。
稻琼背着手四下溜达转转,点点头,“也行,我下回投拜帖来,免得那姓冯的又欺你背后无人。”
萧缇轻笑也不解释。
她曾在无数个寂冷的夜晚回想,想从回忆里汲取一些甘甜的暖意,然后发觉了自己冷硬凉薄的心一点点被这人捂化的痕迹。
许是因为家教和在西疆多年沾染上的军士风骨,也或者是生性如此,稻琼性子看似懒散,其实骨子里带有一种怜弱的良善之心。
她不吝于向他人提供便利或庇护,也不怕旁人借势带来的麻烦。
这样的人就像光,叫萧缇只是怀念便觉温暖。
“阿琼,巡城司那边有消息了吗?临出正月,东城都尉的人选想必也快落定了。”
“还没。”稻琼回身坐下,手肘搁在桌案上,用汤勺搅动着面前的大骨汤。
食盒瓦罐保温,汤的热气一点不散,里头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能熬成浓白色,鲜香逼人,羹勺一舀能舀上满满的虫草菇和肉骨。
稻琼馋得咽了下口水,“我回京不到一个月便立了功,我爹说算是在京城露了一回脸,有兵部举荐,东城都尉一职不出意外当无差错。”
“阿琼,你不能掉以轻心。若想万无一失,趁着孟衡刚出狱不久,你最好借着这个由头去拜见涉川长公主。”
“谁?”
萧缇起身走到她面前,稻琼游离的注意力被另一阵馥郁淡香吸引,目光移到眼前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上移,停顿一下,心猛跳,忙将目光落定到美人俏丽的容颜上。
萧缇认真道:“涉川长公主,曾经的巡城司监司都尉、东阳公祖母、孟衡的曾祖母。”
涉川长公主如今年过八旬,比将军府太夫人年纪还长,早已离任多年,居住在天子赐予的宅邸内安享晚年。
她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东阳公是她独孙,自来疼爱有加。
但这个孙子后来不知做了什么惹祖母厌弃,涉川长公主便搬离东阳公府独居,早便不理孟家多年了。
即便是曾孙孟衡出世,她应孙儿所请搬回去住了大半年,很快又搬走了。
“这位曾经的大监司自来以公正无私著称,连天子都十分尊敬这位姑祖母。
涉川长公主向来于朝野间声望颇高,在巡城司的影响力也还在,东阳公为其门徒谋职,即便涉川长公主不出面徇私,也难保他不会借祖母荫庇排挤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