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缇, 你是在担心我吗?”
力竭虚弱的喘息声打在jsg耳边,萧缇咬紧牙关, 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既往萧缇不得已攀附将军,任尔轻薄也就罢了,如今毁了我婚典,还想拖着我一起死么?”
耳畔声音瞬间便消失,萧缇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但二人相处自来便是如此,从来都是她冷脸过后拉不下脸服软,少将军自己排解消遣后又若无其事挤过来贴着。
美人心下已然懊悔却又不愿意松口,只别扭着一点点退让,任这黏人的猫妖厚脸皮来占些便宜权当补偿赔罪……
此时情急又口无遮拦,萧缇按捺住心中忐忑,只强做镇定再劝。
稻琼却是沉默着,将她的话连同对面喊话的官差一并忽略了。
萧缇心里越发不安,声音软和下来:“阿琼,趁着这个机会,你逃吧,不要留在京城了。
定魔关破,魔物蜂拥出关祸乱天下,朝廷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接下这笔血债,稻家翻不了案了,你——”
“那是你要嫁的夫婿?”
萧缇犹豫了一瞬,“是。”
耳边传来一声自嘲的轻笑,笑得萧缇心底发酸泛苦,眼眶涌上泪意。
猫妖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既不恼也不恨,低哑而温柔,“眼光不错,冯侍郎才德出众,只是运气不佳,前未婚妻因病过世,又在北澍洲蹉跎了几年……”
言毕,稻琼又顿了顿,“他的确比我好。”
不是的。萧缇张嘴,声音却似堵住了一般发不出来。
“你说得对,现在的将军府稻家就是一方泥潭,陷在里头的人谁也摘不清,尤其是我这头祸害妖孽。
妖国霸占边城废墟与魔物为伍,妖王纪牧驱魔入关,杀人如麻……我是狼鹫稻家人,自与妖国势不两立,可我也是妖。
‘天机卜易,众妖祸国’,稻家没了,朝廷也容不下我,我还能去哪儿?”
听着她哽咽空茫的声音,萧缇心如刀绞。
猫妖收整好情绪,长出了一口气,把挟持的新娘子放开了,“缇缇,别怕,我永远不会伤你。”
她手捏住美人头上覆的红纱盖头,一点点攥紧扯了下来。
“我想救祖母他们出来,已经联系了尹侯。你那么聪明,到时候一定知道怎么配合三法司调查。
放心,帮我这一次,定衍侯府和……和你夫家,就能从我这滩烂泥里摘出去。”
泪珠滚落,萧缇心里慌得厉害,“你要做什么?阿琼,你——”
猫妖眼化竖瞳,背后一只灵猫幻影从空中浮现,她一掌击到新娘腰腹上,萧缇瞬间便被击退,撞到街道旁几步远的民居墙上。
少将军面无表情,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柔,“缇缇,你穿嫁衣真好看。”
蜂拥而来的冯、萧两府家仆挡住了视线,萧缇拼命拨动着面前怎么推都推不开的人墙,看见那猫妖面对着皇城方向跪下,被官差狠狠按倒在地用灵枷锁了起来……
“小姐,小姐……”
“三妹!”
萧缇惶然睁开眼,面前拥堵的人墙一瞬幻化成萧蕴的脸,她一阵恍惚,喃喃道:“大姐姐?”
琥珀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萧缇披着长衫坐在床边喘气,喝了杯热茶方缓了过来。
萧蕴看着她几乎瘦脱了形的样子,皱眉道:“怎么把自己养成了这幅样子?”
“不劳姐姐费心。”
被她语气浅淡顶了回来,萧蕴终于忍不住了。
“未亡人未亡人……稻家根本不认你,你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大妖守什么寡,还嫌外头不够乱吗?
如今世道妖魔为伍,鬼魅丛生,天下早已乱成一锅粥,你手里莫名其妙攥了这一大笔钱,我也不追究了。
若是为自己置业,像现在这样请一批得力的供奉护院,家里也不会说什么,可你每月白白撒钱出去,人家也不领情,你到底图什么?”
今天也是,琥珀送到稻家的东西又被拒了。萧蕴看不过眼,这才跟了过来。
定衍侯那传言心智有缺的三小姐,在大婚日被那猫妖将军挟持了一回后就死心塌地,不仅以妻自居,还在稻家众人出狱以后搬离侯府孀居,每月送米面粮油及绫罗绸缎上门却回回吃闭门羹……这件事已经传成京城的奇闻笑谈了。
萧蕴在刑部当差,自是知道如今各地情况。
自去年起天机阁便查办了多起玄奇大案,但治安状况却也不见一丝好转,京城都是如此,别处更是不需多说。
世道大乱,妖鬼横行。